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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里,而这个社会所谓的“中产阶层”,不过是和所谓的上等人沾亲带故的姻亲、族亲、师生、荫庇。

至于这百分之十,刚开始,他们和满清遗老一样是一群大买办。他们的儿子要精明一些,留洋学到了搞垄断。他们懒惰的孙子回归成土匪,哪家私企干的好,哪家就归他们。

隋恕心平气和地说:“我同样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敬佩的。”

空气有些寂静。

半晌,简韶摇摇头,认真地说:“你不一样。真正值得敬佩的东西是褪去了金钱与权力后自身保有的才华与不灭的品质,我觉得,无论如何,你依然值得这样的评价。”

她早该想到,庄先生是很好的人,隋恕能和他成为最好的朋友,说明他本来就是同样的人。

“真的么?”隋恕笑了笑。

他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眼中,很小的影子,十分清晰。

“真的。”

“你不怕我再骗你么?”

“你不是这样的人。”

“嗯,”隋恕看着她的发顶,声音有些温柔,“你是最信任我的人。”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简韶的脸有些热。

她想将话题重新拉回严肃的方向,便问:“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知道自己的不满也难以真正地改变什么。如果一辈子都无法做什么,是不是不如一无所知呢?”

隋恕的目光依然温柔地聚焦在她的脸上,他总是这样宽容的人,不会细究她穿不穿他准备的衣服,也不会戳破她自卑的小心思。

他问她,如何看待义和团。她下意识背教科书,反帝但是没有反封建,所以失败了。隋恕温声说,它是工具,有用所以用了一段时间,惹祸了、没用了,就被除掉。

他又问她如何看待67火烧英领事馆事件,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愤青总是御用工具,有用的时候取个响亮的名号,没用了就送进农村。

简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他看问题视角的不同,两个人闲聊着,慢慢梳理近二十年的各种大型争端。她发现隋恕的记忆力很好,而她似乎也不错。

“我的记忆力是不是还可以?”简韶开心地问。

隋恕笑着同意:“嗯,特别好。”所以两个人聊天总是很容易感受到对方的意思。

他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讨厌这样的她。

只不过过往的他们太难像这样敞开心扉地聊天了。

“失权者炮制争端可以火中取粟,年轻人的青春却只有一次,”隋恕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知晓并不意味着必须挑起责任去改变,亦可让自己不做伥鬼与工具。二十岁到三十岁,是黄金般的岁月。如果只能做一件事的话,那就好好地做一点真正喜欢的东西吧。”

雨不知何时已经小了,越来越稀,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濡湿的水渍。

简韶微笑注视着他,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知道啦。

和隋恕朋友般的谈话让她感到十分轻松愉快,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她顺道问了一下庄纬和刘安娜是否安好。

“嗯,都好。”

“雨停了,我走了。”

简韶从站牌下离开,湿津津的地面,在鞋子上迅速显出一圈深色水痕。

抬头的瞬间,她忽而看到站牌北面的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死死钉在树后,浑身都湿透了。

恍神的工夫,简韶脚踝一崴,在台阶上踩空。

“小心些。”隋恕一把拉住她。

他体贴地没有触碰她的手,只是隔着袖子扶住她的胳膊。

两人的身体距离迅速拉近,简韶听到一道暴怒声当街炸开:“放!手!”

拳风擦过她的身体,直直朝着隋恕的方向挥去。

变故来的太突然,简韶呆在了路中央。隋恕却好似早有准备,闪身躲开了这妒火中烧的一拳。

简韶如梦方醒,顾不上疼痛的脚踝,急声道:“别打了!”

她看到了简祈湿透了的身体。他的眼睛全红了,在酸红的眼眶正中,是冰淬的、仇恨的眼睛。

阴郁的天空,绿瞳闪着幽绿的暗光。

他的瞳孔变成一条尖锐的竖线。那里面是捕食的杀意,以及一闪而过的,因他们的亲密而产生的受伤的忌惮。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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