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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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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袁宁一面向章修严讨教, 一面去翻查以前的展会资料和外地的相关活动,慢慢填充要拿给张副会长看的资料。

章修严看着袁宁又忙碌起来, 有时连午休都忘了, 也把自己的工作搬到一边陪着袁宁一起忙, 定时督促袁宁吃饭和休息,偶尔还会给袁宁出出主意。

袁宁把整个计划填充完整,才发现章修严陪了自己几天。他心里一阵感动, 在章修严脸上吧唧一口:“谢谢大哥!”

章修严耳根泛红,绷着脸说:“多大的人了,别亲来亲去,别人看到了会笑话你。”

“我才不怕别人笑话!”袁宁笑眯眯地看着章修严。在章修严面前他早就没了拘谨,也没了顾忌,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陪你一起去一趟张会长家。”章修严说,“爷爷有幅画要我转交给张会长。”

“好!”

袁宁和章修严出发前往张副会长家。张副会长家是个四合院,藏在巷子里,章修严和袁宁在巷口就下了车。转角有人开着拖拉机在买橘子,一个个橙黄橙黄的,又大又圆,看着新鲜极了,肯定鲜甜多汁。袁宁拉着章修严去买了一些,提着走进小巷。刚走了一段路,章修严突然拉住了袁宁。

袁宁愣了一下,和章修严一起躲到一株梧桐树后。他紧挨着章修严,厚厚的围巾几乎挡住了耳朵,得很仔细才能听见前面的动静。前边是个死巷,没有住户,也没有窗子开向它,幽寂寂的,平时没什么人。

这时却有人在里面交谈:“张远新,你真他妈是个懦夫!我爸要打死我我都扛过来了,死哄活哄,哄得他们当你亲儿子。你呢,我都和你一起回到这了,你才说要我走。你爸妈只有你一个儿子,我爸妈就有别的儿子了?行,我走,我这就走,以后你也别他妈来找我了!”

袁宁呆愣在原地。

章修严伸手捂住了袁宁的耳朵。可是光捂住耳朵没用,袁宁眼睛还睁着。他往死巷里看去,只见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在那儿纠缠着。

说话的人姓方,上回见面时笑呵呵地逗他,哄他喊他一声“方哥”,是个开朗乐观的人,长得也好看,脸上总带着浅浅的笑。可方哥脸上如今没了笑,只有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掩不住的疲惫——感觉就像呆在一艘随时会翻倒的船上奋力地划动着桨橹,拼了命想早些划到岸边去,抬头一看却悲哀地发现同在一船的人一动不动地定在那儿,不愿付出半点努力。

方哥口中的“张远新”,就是张副会长唯一的儿子。他们在吵架吗?他们为什么在离张副会长家这么近的地方吵架?方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是他们要做什么事,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去做吗?

袁宁眼前的一切乱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抬眼一看,却发现死巷里又有了新动静。张哥把方哥压在墙上……亲了上去……

……亲了上去……

袁宁脑袋嗡地一下,彻底变成一片空白。不是亲在额头上,也不是亲在脸颊上,而是嘴对着嘴亲了上去。他们嘴巴贴着嘴巴,身体贴着身体,那么地亲近,又那么地痛苦,好像每一步都走在尖刀利刃之上、每一次呼吸都被烈火烧灼着胸腔——要么让火一直烧下去,要么让一切都化为死灰。

袁宁浑身僵直。

一双宽大的手掌捂住了袁宁的眼睛。

袁宁挨在章修严身上,感觉章修严的气息和往常一样将自己牢牢包围,牵动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

袁宁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怎么回事,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亲吻代表着他们相知相恋。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吗?男人和男人也能这样亲密无间吗?男人和男人也能相知相爱、携手一生吗?可是他们看起来那么痛苦——父母的反对、旁人的侧目、前路的艰险,像一座座大山似的死死压在他们头上。

这是不对的吧?

这是不可以的吧?

袁宁心底有一堵无形的墙轰然倒塌。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

不可以的。

那个声音刚冒出来,另一个声音就迅速把它盖住。这样是不对的,不可以这样。

这样不对。

不能有那么自私的想法,让妈妈她们难过、让妈妈她们伤心、让妈妈她们生气。

这样,是不可以的。

袁宁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僵直的身躯也恢复如常。

他安安静静地挨在章修严身上,巷子里幽幽的桂花香钻进他鼻端,让深冬几乎冻结的空气都有了裂缝,那一丝丝、一缕缕的幽香钻入肺叶,把肺叶里的浊气都扫清了。

大哥那么好,妈妈那么好,父亲那么好,姐姐她们都那么好——一切都那么好那么好——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那种可怕的想法、那种可怕的念头必须从脑海里赶出去!

袁宁安静地让章修严帮自己挡住眼前的画面,直至前方变得静悄悄,他的双眼才重新看见亮亮的光。袁宁觉得洒进巷子里的阳光那么耀眼,刺得他眼眶发涩,有点疼。他往前面看去,方哥他们已经不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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