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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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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缓缓合上,从翕开的缝隙里可以看见遥远的天穹已经变成了极深极深的蓝色,有一轮光华璀璨的满月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当空,原来是十五了呀!一抹极淡的花香从远处荡漾过来,虽然还是有凛冽寒意但是春天毕竟已经临近了。郑璃忍住还想再看一眼的悲意沉静道:“把给我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吧!”

一旁侍候的宫人眼里闪过一丝敬意,眼前的年轻妇人形容狼狈不堪。一袭香色绣了荔枝果叶的对襟长袄已经褶皱横生,挑线百褶裙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头发参差不齐蓬松凌乱,脸上的汗水合着难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但是从骨子里渗出的杀伐决断却让人不由心生折服和敬畏。

和在酒水里的鸩毒依稀还有一丝苦味,郑璃没有半点犹豫干净利落地仰头喝下,感受喉咙里火辣辣的痛意。心里漫无边际地想到,原来自己的生命竟然止于十六岁,才绽开一朵蓓蕾就注定要陨落于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她望着光秃秃近乎寒酸的穹顶,忽然有些悲怆地笑了起来。

太子哥哥,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遥远的天际响起悠远的钟鸣和细微的吟唱,仔细去倾听时却是若有若无,这一刻的所有仿佛在刹那间戛然而止,像亘古的冰川永远凝固在彼岸。然后,时光开始像奔腾的河水一样倒流不息。世事变迁浮光掠影,无数沧海桑田过往伤悲和喜悦都化作虚幻,带着温暖的色彩像花瓣上栖息的蝴蝶一般,恭谨地敛下硕大华美的翅膀。

殿堂叠耸的朱红色宫墙下阳光正好,细小的雀鸟在碧翠的树梢上婉转悠扬地鸣叫。暖风穿过无数的回廊影壁,像蜻蜓点水一样掠过刚刚萌生的荷尖,转瞬间又击响了角楼上悬挂的铜铃。树下,带了翼善冠的尊贵少年微眯着眼睛惬意地捕捉着周遭鲜活的一切。

似乎听见蹒跚迟疑的脚步声,少年缓缓回过头来展开笑颜,且伸出骨节分明作势欲牵的右手,微微呢喃叹息,“安姐,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很久……”

366 番外 杀孽

乾清宫, 西暖阁。

宫人蹑着步子进来低声禀报,一直坐在矮榻上等候消息的皇帝没想到郑璃去得如此痛快迅捷,身形不由停顿了一下。他将那几封要命的书信放进了一只黑漆嵌螺秞长方盒里, 亲手搁在抽屉最深的底部。又用几本线装书重重地压着,似乎这样才能淹没住自己的厌弃。

皇帝闭了闭眼, 良久才对着总管大太监刘德一哑声道:“去坤宁宫给皇后通个音讯, 让她宣寿宁侯府的张夫人即刻进宫。这件事到此为止, 任何人私下议论拿住后一律当斩。再派一队金吾卫看护住东宫, 朕这回要好好地给太子一个教训, 竟被身边的宵小愚弄至此。若非郑璃知趣……”

乾清宫大太监刘德一心口砰砰地狂跳,悄悄用袖子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 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却退了下去。待出了宫门, 才尽量不着痕迹地回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宫室, 心想就是生为侯府贵女又嫁入高门做长媳又如何,在皇权的威压下同样只是一介毫不起眼的蚍蜉,只是不知太子殿下要是晓得这件事会如何面对。

很快,刘德一就知晓了答案, 太子应昶自尽于东宫……

无数的惊愕和怨恨细密地交织在那一晚, 很多事情最后想起来都如同梦境一般虚幻。很显然, 有些事情出乎了帝王的掌控, 他本来只是想借着此事给太子一个警示和教训的, 演变到最后竟然导致了太子的骤然薨逝。所有的事猝不及防地叠加在一起, 就像殿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谁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片导致了煊赫宫室的坍塌。

宫人散尽之后, 皇帝一个人负手站在钟粹宫的殿堂里。一夜之间这间失去主人的宫殿便显得颜色黯淡,刘德一不敢上前打扰,执着一柄拂尘亲自守在宫门前。三月凛冽的寒风吹在他的衣袖上,仿佛针扎一样刺寒疼痛,但是他却连眼皮子都不敢乱动一下。

没见着先前一个小太监奉茶时不小心把茶水撒了几点,帝王一迁怒就被无声无息地拖了下去。今时今日只要没有蠢到家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在强压着怒火,任谁在这个关口上撩拔,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刘德一垂眸躬身,耳朵却象野地里的兔子一样机警地竖着。果然,不过半刻工夫殿堂的悠远深处便传来一阵压得极低几乎不类人声的哀嚎。

那天晚上不知有多少人消失在这座巍峨的宫城里,天一亮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太阳照旧升起,太阳照旧落下,但分明还是有很多不同了。

不久宫中明文发了上谕:太子自节后罹患恶疾,病情益重,四月乙巳薨,时年二十岁。太子明于庶事,仁德素著。帝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衮冕,谥号文德。令九品以上官宦及京师百姓以年为月,以月为日,服孝三十六日。禁歌舞,禁酒宴,禁婚娶……

这道旨意是刘德一当着众臣一字一顿念出来的,他想人人都道翰林院的侍读们这篇文章写得言辞恳切字句华美,又有谁知道帝王真真的在钟粹宫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但是天亮之后,帝王的脸上除了稍许苍白憔悴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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