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俞苏杭见对面那人腮若桃花,像是陷入热恋的明媚女子,不觉中嗓子口有些发干,她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太低,那语气也太散,可她知道,她是说了话的,她对范梧桐说:“我有些不舒服,改天再约时间见面吧,抱歉。”
然后她站起了身,几乎是同一个瞬间,靳寻拉住她的手,问她:“哪里不舒服?”
俞苏杭顿住了,没回头去看靳寻,她的手被他拉在手中,他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没有温柔,带着压迫性,俞苏杭心口一股无名火突地蹭了上来,她用力甩开靳寻,脸上有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任性,刚离开座位走了两步,见故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两人正好一个照面。
她的步子瞬间像是被钉子牢牢钉在银灰色地毯上一样,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时隔数年,匆匆光阴间,这是她第一次再见到钟声。
鲜活的真实的钟声,不是在杂志上,不是在电视里,不是在相片中,更不是在回忆里。
俞苏杭不想承认,可她这次重遇钟声,眼底明明是起了湿雾的,心脏也是温热的,带着一点点看不见也难说清的刺痛感,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俞苏杭第一次见到靳寻,是一个细雨缠绵的午后,在巴黎地铁站。
当时他正跟金发碧眼的法国女友分手,低头噙笑,若是听不清话语,单凭神色,倒教人以为那个高大英俊的亚洲男人是在呢喃什么温柔情话。
法国女人美丽立体的五官早在俞苏杭的记忆里逐渐模糊,当时所有的场景也都褪色成泛泛不清的轮廓,她已记不清那时自己的衣着,忘了自己为何会在那里出现,却唯独记住了靳寻,他与钟声有着相似的模样。
那是俞苏杭到巴黎之后,离钟声最近的一次,虽然只是透过一个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男人,却也让她紧张。
那种紧张感源于对未来的未知,她从不远处望着靳寻,在没有温度的巴黎一角,忽而就想,万一哪天与钟声不期而遇,她将如何自处。该是不安的,欣喜的,愧疚的,复杂的,一颗心要悬在半空里,身体里要出现一个黑漆漆的阙口,什么情绪都有,什么情绪都没有。
没想到真与钟声重遇了,却是这般,心脏在刺痛后归于沉静,死气沉沉的平寂,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朝她走来、神色自如的钟声。
“你怎么才来?”范梧桐站起身来,语气里带着九分娇气,一分嗔怪,就连那一分嗔怪里也含着蜜一样的温柔似水,“俞小姐都要走了。”
钟声冷淡看向俞苏杭:“设计师姓俞?”
俞苏杭怔愣看他,等靳寻起身站到她身边,握住了她手,她才缓过神来,略有些不自然地对钟声点点头,说:“榆树的榆去木。”
钟声扫了靳寻一眼,范梧桐忙介绍说:“这是俞苏杭设计师的未婚夫,靳寻靳先生。”说完又对俞苏杭和靳寻说:“这是钟声,我……先生。”
靳寻微笑朝钟声伸出手去,彬彬有礼,说:“你好。”
钟声瞥向靳寻紧握住俞苏杭的手,没有表情起伏的脸上渐渐起了细微的变化,只见他勾了唇,也伸手与靳寻交握,没说话。
俞苏杭分明从他嘴角的浅淡弧度里看出了几分讥诮的意思。
钟声又看向俞苏杭,问:“俞小姐这是要走?”
他看她是一种光明磊落的眼神,坦坦荡荡,似是与她真是初见。俞苏杭心里的情绪也归于一种奇特的平静,她弯了下唇,说:“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
钟声:“能撑就撑会儿,梧桐的档期很难空出来。”他语气稀松平常,更显出咄咄逼人的倨傲,听在俞苏杭耳里,她刻意隐藏住所有的不适,淡然弯唇,说:“如果婚礼很急,我还是建议钟先生和范小姐另换设计师。”
范梧桐素来知道钟声傲慢娇任眼中无人的性子,此刻对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丝毫不觉意外,虽然从俞苏杭的角度看来是无礼,但对于范梧桐来说,钟声的话无疑是在为她考虑,她欣喜之余还是甜蜜。尽管婚纱设计师换了人,那又如何?她损失的不过只是靳寻掷下的千金。
范梧桐往钟声身边靠了靠,亲昵地挽过他的胳膊,钟声并未把她推开,他直视俞苏杭的眼睛,不冷不热地说:“原来俞小姐这么没有职业素质。”
靳寻将俞苏杭拉到自己身后一点,说:“婚纱设计只是苏杭兴趣所在,不曾当过职业。”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说:“为钟先生和范小姐设计婚纱,也是因为苏杭喜欢,如若她不愿意了,那只能请钟先生和范小姐另请设计师。”他对钟声微点了下头,又看了范梧桐一眼,说:“我就带苏杭先走了。”
说完,不给钟声说话的机会,靳寻拉着俞苏杭扬长而去。
范梧桐从未见过钟声在言语上吃过亏,现下生生被靳寻顶回了话,她想他心里一定是暴跳如雷的,抬头去看,却见他漂亮的眸子里有清澈的灼灼笑意,冰冷而懒散,是一抹讥笑。
钟声不自觉握紧了拳,肆意而尖锐的眼益发促狭,呵,她喜欢为他和别人的婚礼设计婚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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