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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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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步,忘记自己的身体刚刚才不堪蹂躏,猛地便撑起来要去咬那块不新鲜的咸肉。

“急什么,”红头发的押送官一抽手,把肉挑到他无法够到的高处。随即不慌不忙地将一纸的交接文件摆到他手边,“在上面签了字就让你吃个够。”

笔转眼塞到了他被铐住的双手中,俊流连一眼都没有看便草草画上了名。这份文件由押送官保管,上面巨细无遗地记录了他们所负责的犯人在这段期间内的情况,在俊流进入下一处押送官手里时文件也将同时移交。显然,这些记录上不会堂而皇之地写上他们每天动用的私刑,犯人不做任何申诉而签字,就等于默许押送官的所有暴行。

在蓄意的伤害面前,这些规则显得太过疲软,连过场都算不上。拒绝签字只不过多给对方一个施虐的理由,他身上的种种伤痕与记录上的平淡无奇有多么不符,没有一个押送官在意,相反他们都恨不得留给他最深刻的报复。

男人收走了文件后,便将手里的肉扔到不远处的地上,在俊流急切地挪动身体并用手去拣它时,对方站了起来,猛地用脚将那块已经沾满灰尘的咸肉踹到房间的另一边。

讨厌的游戏。俊流望着这个嘴角下垂的男人,吃力地从地上挣起来,继续朝躺着那块肉的角落爬过去,他知道这就是今晚有机会吃到的唯一食物,即便他不想参与这个游戏,对方也不会给他额外的选择。

当他总算接近的时候,站在房间另一头的军官又抬脚将肉踢到更远的地方。即使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俊流也不得不停下来喘气,抬头看到这些人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的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整个灵魂都已出窍,切断了所有与肉体之间的联系。

对于俊流来说,最难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种日复一日的人间炼狱不会再给与他更多刺激。他想起刚刚开始流放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墨绿色眼睛的年轻押送官,这个军人有两个兄弟死于战场,连尸首都没有找全。那还是在贺泽境内,昔日的人道律法还在维持着作用,押送官的行为有更多顾忌,因此性侵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低俗而肮脏,却比任何肉体伤害都让人难以忍受。面对俊流的反抗,他拷问着自己本性的良知,又被无处宣泄的愤恨逼迫,一边痛哭失声,一边歇斯底里地强暴他。身为贺泽籍的军人,与这些盟国的押送官不同,伤害这名犯人并不是解气的差事,他们的心在滴血。

正坐在床边看电视的军官最后将肉块踩在脚下,生硬地对他说,“用嘴巴来拿,我就松开。”等俊流不知廉耻地把脸凑到他的皮靴旁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地火冒三丈,抬脚狠狠踹在这个黑发青年的脸上。俊流闷哼一声摔倒在地,眉骨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哆嗦起来,皮肉裂开了一条口子,淌下湿热的血打湿睫毛时,视野也像蒙上一层红纱。

“痛吗?”男人的鞋底用力碾着那块肉直到变得一塌糊涂,咬牙切齿地补充到,“过去的十几年的战争里,我们的同伴和家人遭受的痛苦,比你要更盛一千倍!”

俊流彻底打消了吃饭的念头,蹬着腿战战兢兢地往后退,直到蜷缩进墙角里呆着。他像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般极力抱作一团,牢牢捂着脸,遮住被血模糊的左眼,压抑着喉咙中发出的含混呜咽,恨不得完全抹杀自己的存在。细细的血丝漫过手指滴落在青灰的石面地板上,像开出一朵朵黑色的霉菌。

他头昏眼花,胃饿得一阵阵抽搐,却只能安安静静,不敢有别的动作,生怕再次惊动这些易怒的野兽。所幸对方并没有逼上来再接再厉,只是坐在原地,嫌恶地咒骂了几句。

正当俊流庆幸今晚的施暴有可能到此为止的时候,他的意识突然被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片段吸引了过去,一句句清晰的播报逐渐压过了嗡嗡的耳鸣声,在他混沌的脑海中回荡,直到突然激起了整个身心的震颤。

“……最新消息,悖都军驻扎在前贺泽首都郡蓝郊外的最大军事基地——新晨基地于昨日凌晨遭到起义军的大规模袭击,包括其工厂、医院和军官宿舍在内的多处后勤设施遭到严重破坏。此前,新晨基地以向贺泽皇室成员提供庇护而闻名,事发当时,有数十名皇室成员居住的区域受到战火波及,伤亡情况正在进一步证实中,目前已获悉其中数名遇难者身份,其中的一名年轻女性是……”

当听到那个被脱口而出的名字的时候,俊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惊恐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肖像,在与照片里的人四目相对之时,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深处发出巨大的悲鸣声,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算被裁定为一级判国罪的那天,万吨倾覆的罪责加诸于身,转眼之间从受尽拥戴的王位继承人沦落成千夫所指的囚徒,俊流的眼眶也从没有湿过半分。然而此刻,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奔涌而出,不断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淌下,晕开了血渍,留下了一路路淡红色的痕迹,就像是遍布的伤痕般触目惊心。

“不……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不!不!!”他的内心崩溃了,嘶喊着跪倒在地上,拼命锤击着地板,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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