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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纪拉(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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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纪拉

1

齐洛坐在靠近床尾的位置,潮热的天气蒸得他止不住出汗,味蕾因缺水而有点发苦。俊流憔悴的模样留在脑海中的冲击还未淡去,他克制住了自己询问他身体状况的细节,宁愿对他所遭遇的折磨不闻不问,因为承受范围之外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我姐姐是什么时候?”静坐了片刻后,他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俊流收回停留在对方脸上的目光,视线放空地望着天花板,“我离开贺泽之前不久。”紧紧绑在胸口的绷带和厚重敷料让他有点呼吸困难,低沉的声音刚从嘴边滑落,就立刻没入满室的夜色中。

“那时他们已经从夏曦园秘密转移出去了,被安置在悖都的一处驻军基地里,在郡蓝郊外,有人帮我们安排了见面……”

“她说了什么?”

“……”

俊流沉默了很久,就像他已经难以记起当时的任何光景一般,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她说很想你,想回达鲁非再看看你。”

“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把她交给悖都军?”

尽管心痛像是没有规律的潮汐一般,已经反反复复让他心力交瘁,齐洛还是禁不住又一次悲从中来。他甚至觉得俊流肯不肯与他做这样的交流也无关紧要了,这不是一场还能有所斡旋的商讨。底线只要一被穿破,彼此早已经互相失去,如今咀嚼的只不过是徒劳而冷却的怨愤。

“我太了解她了,若不是痛苦到超出想象的地步,她不会轻生。她一个人在达鲁非都坚强地活了下去,到头来却因你而死!你说……那群畜生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死?!”

俊流垂下眼帘微微偏过头去,好像疲于应付,正因为对方是他无论如何也敷衍不了的人,这些绝望的质问比拳打脚踢更难熬。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已经无能为力。”

他偷偷握紧插了输液针的手,试图用轻率的语气掩盖那深刻的痛,却在下一秒听到椅子摩擦地板的尖锐响声,胸口上方的轻薄的衣服倏地绷紧,背部便紧随肩膀一齐脱离了床面。

齐洛温热的鼻息近距离地吐在脸上,俊流有些猝不及防地睁大眼睛,然而这突然的震动让他来不及发声,便接连剧烈咳嗽起来,气流牵扯到胸中的伤处,阵痛便抽紧了全身的肌肉。他的上身像一组松动的零件般悬挂着,那一点可怜的重量被齐洛攥在手中。

“你在说什么?”意识深处的恨意涌上头来,齐洛的右手不觉绞紧了对方的衣领,逼视那深陷的双眸,“这就是你的结论么,是从头到尾都相信你的我们在咎由自取?”

“要我们放心接受你,依靠你,你当着所有人发的誓已经忘光了吗?”

“呵呵,”俊流皱起眉头笑了起来,一点也不把他的义正严词当回事,“小洛,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把政客的演说当真了?”

看着他不屑的嘴脸,齐洛提醒自己沉住气,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

“俊流,你在隐瞒什么?我告诉你,我不相信这些!我不相信!就算你能够骗过全世界的人,也休想骗过我!”

俊流吃力地用一只手肘撑住床沿以稳定身体,毫不退缩地凑近他,像是在打量一个不自量力的陌生人,虽然气息虚弱,听来却比任何一次更刺耳,“别逗我笑了,你敢说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有多长?你把我完美的形象固执地定格在想象中,就拒不接受实际上满身污秽的俊流么?究竟是谁还没醒悟?”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触摸齐洛完全凝固的脸,像是还不习惯见他心碎的神情,俊流的眉尾下垂,语气有些许的软化,“亲爱的,别钻牛角尖了。唯一会让我们彼此解脱的方法就是接受现实,这样的话,若能够让你好受点,无论你想要怎样的道歉也可以……”

“不……告诉我真相!”他拒绝再听下去,催促中几乎已尽是恳求了。

“没有真相,只有事实!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齐梓死了,已经无法挽回了!你想从我这里讨回什么呢,小洛?如果你想惩罚我,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如果你想知道整件事的经过,我已经在法庭上公开讲清了每个细节。莫非你以为……你可以比那些发了疯地纠缠我的审讯官们知道得更多么?”

齐洛无言以对。与其说找不到说辞反驳,实则他究竟无法像俊流一样不顾了最底线的情谊,决绝地把对方的心凉个透彻。

抛开这糟糕的体验不说,即使在这样的处境还能挑衅对方,他快要由衷地佩服起这个男子来了。那些陌生的审讯官们只不过被当做了敌对者,俊流面对敌人的态度有多坚定已不用再加验证,但齐洛知道自己是特别的,他曾经在他的心坎上,若要翻脸,将拥有比任何人更有利的进攻位置。俊流太狂妄了,他竟然以为自己下不了这个狠手么?

齐洛突然感到阵阵无可抑制的疲惫,他看着这落难王子的眼睛,在最近而又最为遥远的距离,盼望能够望见他心中那深暗的一角。

“放过我吧,”俊流就像是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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