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1 / 2)
访客
结束禁闭之后的一个多星期,达鲁非的降雨量达到了峰值,每天的雨都要下半个上午,这使得户外工地的修筑工作进展缓慢。俊流每天都淋得全身湿透,衣服干不过来,贴在身上就像被厚重的湿泥裹着,难受至极。
好在这天刚刚吃完早饭,他就被狱警通知说会客室有人等,不用再跟着犯人们去泥泞的工地上摸爬滚打了。
两个狱警押着他通过长长的走道和武装岗哨,却没有去之前他和齐洛见面时所在的会客室,而是走得更远了些,进到了另一个从未到过的密闭小房间。镶着铁栅的高窗下,只放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没有钢化玻璃相隔,桌上甚至有两个盛满水的纸杯,坐在桌前的中年男子不太精神地靠在椅子上,在他一进门后,目光就像是黏在了他身上。
狱警将他带到房间后并没有留在旁边,而是带上门出去了。俊流看着坐在桌子前的陌生访客,心情终于是进入墨纪拉后从未有过的舒畅,尽管对方的来意还未明确,但自从与左拉威达成协议后,他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像是爬行在地底的人终于见到了尽头照进来的一线光。黑暗中的敌人谋取了他的一切,将涂满毒液的匕首插进他的心脏,推翻了他的威信,绑架了他的意志,封死了他的言语,束缚了他的手脚,可是就在这个只能等待死亡的牢笼里,他即将重新获得力量,命运会在他的手上出现转机。
俊流刚在椅子上坐下,神情木讷的男人便站了起来,欺身上来拉住他还戴着手铐的手,低头在他左手手背印上了一个吻。
“殿下的美真是名不虚传。”他声音沉重含混,脸上的肌肉像是僵死般纹丝不动,看上去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劣质硅胶,掩盖了真实的面容,只露出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望着俊流略显苍白的面孔,“不过您身上带着股死尸的气味,实在让我呼吸困难。”
“我在雨水里泡了一个星期,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快烂掉了。”
“我不是说这个气味,”男人礼貌地松开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却立刻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方手绢,擦了擦嘴角,“您长期积压在心底的仇恨和悲伤笼罩着这里,比墨纪拉整个监狱里的臭味还要刺鼻。”
俊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看来你很了解我。”
“哪里,描绘模特的隐藏情绪,一直都是我的特长。比起表面上的冷漠,您更适合浓郁激烈的颜色。像是有血般浓郁的深红,或者夜幕降临时的厚重群青,都很衬你的气质,”男人的脸微微仰起,手臂挥毫般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像是正沉浸在创作中的模样,眼睛里满是沉醉。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离开住所了,可就在前几天,我最大的客户要求我过来见你,说对你很感兴趣。这个特别会客室,也是他花了大价钱为你安排的。这里很‘干净’,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见过面。”
“这么说,你就是白肆本人?”俊流镇定自若,看着他脸上那张拙劣的人皮面具,“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讨厌和一个不知道长相的人谈重要的事情。”
“呵呵,一个黑市的掮客进到这里来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墨纪拉可是绞杀黑市犯罪组织的高效率机构。”白肆说着抬起手调整了一下脸上没有温度的胶体。这是他特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自己脸上倒模做出来的,虽然破绽百出,但总算有机会把自己的五官修饰得更端正一些,才更配得上对面的美人。“不过,能让我亲自进入墨纪拉来拜访,是殿下您的本事。”
“这不算什么,我知道自己有这个价值。”俊流的表情认真了起来,试图给对方一些压力,“我妻子在我离开贺泽之前,已经告诉了我她所经历的一些事,其中也包括你。为了她的安全,都被我掩盖了。只可惜她没有过多提到丘堡黑市,这让我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环,否则,我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找到你。”
“您还把她看做您的妻子,真好的风度。”白肆眯起眼睛,嘴角拉扯着面部肌肉,“别以为中心区消息闭塞,我就对外面的世界一知半解,齐梓的事我了如指掌,毕竟也曾经是我的女人。”
俊流的脸瞬间凛了起来。一股巨大的羞愤感冲上头顶,让他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白肆保持着那伪饰的笑,静静地看着他无声之下临近发飙的样子,小声地添油加醋,“殿下,您这表情就像快要哭了。”
俊流紧紧闭住嘴,没有急着反击。坐在谈判桌上的人不可感情用事,而是要尽量不动声色地试探对方深浅。短短几句话,他就知道,对方所掌握的筹码完全与自己势均力敌,甚至可能更重,在这个时候愤怒,只会显示出自己的无力。
“只要知道一个人恐惧什么,就知道他祈求什么。”白肆似乎还不想停止挑衅他,瞪大了眼睛逼视过去,“不瞒您说,齐梓的弟弟,大半个月前就来过我这里了,他竟然是一名监察官,还差点抄了我的家,那孩子是那么勇敢又单纯,一听我知道他姐姐的事,便赌上了整个身体与我签订契约,求我把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俊流瞬间就像触电般震动了一下,这是他真正始料未及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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