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节(1 / 3)
邵树德对蕃人收税,其实也是“随事斟量”。急需用钱时,从他们那里收几十万头牲畜应急。需要他们打仗时,就不收税了,打完仗甚至还有赏赐。
营州六县,托阿保机的福,编了不少渤海人,再加上东迁的幽州部落,目前编得一万四千余户、七万五千余口。山野草泽之中,可能还有数万部落人口,这些是完全的黑户,尚未及料理。
种觐仙出任营州刺史后,主要精力都放在编户齐民上。
州将李嗣本最主要的精力,也是放在镇压不愿编户的豪强、头人身上。
也就与契丹议和了,他们慑于大夏军威,暂时不敢南下。不然的话,营州还要更乱。
更别说,野地里还有大量贼匪,以及部落牧人兼职的匪徒存在,严重危害消息传递、商旅来往、物资运输。
周大郎这次出击,便是追杀一股十余人的贼匪。他们运气不错,成功逮着了这股神出鬼没的贼人,将其一一诛杀。
当周大郎带着首级返回通定县的时候,指挥使李嗣本遣人询问了一番,就让他们回营领赏了。
赵王邵嗣武也在场。他现在干劲不能说多足,但也不是很差,至少人生重新找到了目标。对这些敢打敢拼的武人,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过他现在更能沉住气了,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知道如何迂回行事。太直白了,效果往往不好。
最近通读史书,并听取了幕僚刘勉的话,邵嗣武已经摸清楚了父亲的底线。
自汉晋以来,一旦确立了太子,那么就要严格断绝其他皇子的念想,不令其掌兵甚至掌权,严厉禁止其结交党羽,但本朝这么做是不可能的。
父亲目前属意承节为太子,虽未明示,但倾向实在太明显了——千方百计给他创造军功、威望,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是本朝异于古来其他王朝的特殊之处,即创造一个威望、军功、权力足够大,甚至能够威胁皇权的太子,以顺利延续皇朝。
但父亲是谨慎的。他会担心,一旦太子没有达到他的期望,或者出了什么意外,甚至是忤逆他被废,没有其他人能够顶上去。
前汉初年吕后去世,代王刘恒登基,这种事情在本朝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武夫们为何听你刘恒的?我给周勃黄袍加身不好吗?你刘恒有什么资格当皇帝?我们大汉武夫只信兵强马壮者为天子!
所以,在掌握了底线后,邵嗣武终于不再患得患失了。他大大方方做事,心态放得很平稳,只要讲规矩,不玩什么阴私邪道,父亲根本不会责备他——父亲,其实也很难,他不想给外人做嫁衣。
“种使君,编户齐民之后,课税之事还需多多费心。”邵嗣武代表圣人来巡视,说话自然高屋建瓴:“边塞之地,该如何收税,前唐的手段也有可取之处。圣人曾说,以天下之大,并不能有一种通行全国的税制。营州百姓不事桑麻,地税之外,户税究竟该怎么收,还有时间慢慢商议,不能操之过急,逼反百姓。”
营州是有免税期的,但那只针对编户百姓。营州地方官府如果要对黑户部落收税,原则上朝廷不会反对。毕竟营州有五千州兵,还有两万横野军,如果地方上能多提供一些补给,朝廷转运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但刺史在做决定的时候,也要注意会不会导致部落造反,或者逃跑。朝廷不可能管得了所有事,刺史的权力那么大,一定要有准确的判断。
“殿下果有今上之风。”种觐仙闻言赞道:“实事求是,不妄做大言,不妄自菲薄,老夫也在琢磨圣人的想法。营州自有营州情状,诸般做法,确实得好好审视。”
“殿下所言极是。便以通定县为例,总有担心征税、征丁,四处逃亡,跑到大夏、契丹两不管之地游牧。”通定令柯余也说道:“还是得谨慎从事。”
其他州县官员也跟着插话,陷入了新一番的讨论之中。
李嗣本听得烦闷,悄悄跑到一边,盯着大辽水对岸。
对岸是个契丹的头下军州,名曰白望县,有民五千余户。听望司已经遣人潜入,建立了细作窝子,传递情报。之所以如此顺利,还是得了婕妤耶律氏之助。
白望县本来就是她的头下军州。她被俘之后,这个地方被阿保机收回,本欲转给耶律质古。但质古年纪尚幼,于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给了述律平之姐菩萨奴。
菩萨奴之子耶律老古曾为阿保机征战,殁于代北草原。阿保机此举,半是看在妻子情面上,半是为了安抚旧部。
“不知道义父怎么样了……”李嗣本轻叹一声,有些惆怅。
旋又振作了起来。虽然不太道德,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道:“若义父薨逝,河东归于朝廷,届时便可调集大军,兵分数路。一从安东府北上,一从营州北上,一从平地松林东进。小小契丹,如何抵挡?此好男儿建功立业之良机!”
好想看那个大场面啊!
邵嗣武也来到了河岸边,静静看着对岸。
裴冠出使晋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李克用,应该不至于还要顽抗吧?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