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3)
可它还是没有放开陈厝。
祁景的手臂已经是青筋暴露,雒骥也同样。他们没有支撑点,只靠着一把力气硬撑,靴子蹭在地上,一寸寸的往前挪去。
雒骥脸都憋红了,艰难道:“这东西……力气怎么这么大!”
祁景快要急死了,他内心是那样焦灼,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怎么还不失控呢?至少失控的他有能力救出同伴,至少失控的他不会束手无策,至少……不会是这种局面!他气的直咬牙,心想这玩意就跟大姨妈似的,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在想我吗?”
祁景猛的一愣,他手上的力道松了。就在那一瞬间,陈厝被突然发力的血藤吞得只剩下一张脸,他的面色平静恬淡,像睡着了一样。
雒骥来不及放手,他的手埋进去大半,发出了痛苦的吼叫。
瞿清白帮着他把手往出拽,却怎么也拽不动,雒骥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吸成一具干尸,他一狠心:“把我的手砍下来!”
一道剑光闪过,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江隐仿佛执行一台精密的手术,硬生生把雒骥的手挖了出来,说:“还不到时候。”
祁景的手也没有松开,他的胳膊已经没入血藤中,但手上紧握的还在。
他能感觉到陈厝手掌的触感,即使是剧烈的疼痛也不能掩盖。
血藤像是在桀桀狞笑,他嘲笑着祁景的坚持,喜悦着自己即将得到的,另一具鲜美的肉体。
江隐大开大合的砍着他周围的藤蔓,可陈厝的身体怎样也摸不着,仿佛石沉大海,捞都捞不出来。
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忽然道:“祁景,放手。”
祁景死死咬着牙,他疼的意识都模糊了,可陈厝半张脸也看不见了。
祁景目眦欲裂,大吼道:“不!!”
他又一次收紧五指,但手中空空如也,江隐忽然猛的一扯他肩膀,剑尖贴着他的皮肉把他的胳膊挖了出来,血花四溅。
那果然已经不能称之为一条胳膊了。干枯的皮肤,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好像一个年轻鲜活的少女在一瞬间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妪。
连他都如此,更不用想全身陷在其中的陈厝了。
第五十七夜
血藤仿佛终于餍足了,也许是在消化着食物,攻势为之一缓。
瞿清白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摇头道:“怎么会这样……”
祁景快要脱力,他单膝跪在地上,眼底映出那条不似人形的胳膊。
雒骥沉默着,他感到可惜,悲伤,可这些情绪对他来说太过常见了,于是就只剩下麻木。
江隐去扶祁景,刚把手搭在他肩上,就被用力拍开,发出啪的一声。
祁景猛的抬头看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底都布满了血丝:“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
他胸腔中的情绪横冲直撞,逼得他眼眶发酸,颈部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动,他一把扯住江隐的领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救他,啊??”
雒骥紧紧按着伤口:“祁景,你拎得清一点,江隐已经尽力了!”
江隐仍旧那样注视着他,祁景对这样的目光毫无招架之力。
他颤抖着声音:“我本来,本来可以……”
他的话消失在一声哽咽里。祁景颓然捂住了脸,他知道,就算他到最后都没放手,只会把自己赔进去而已。
可愧疚,不甘,悲伤毒蛇一样撕咬着他的心脏,他想,如果他坚持到最后,如果他不顾一切的扑进去,陈厝还有可能得救。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难过吗?”一个声音说道,“这种情绪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祁景原本以为是江隐在说话,可抬起头来,哪里还有江隐的影子?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发髻高耸,宽袍大袖的男子,有点感兴趣的看着他湿润的脸泪水和通红的眼眶。
祁景悚然而惊。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又是你。”
祁景感到一股黑暗的恨意从他心底蹿起来:“你刚才怎么不出现?你现在来有个屁用!”
那男子道:“你要请我,可是要礼貌一点的。”
祁景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还谈礼貌干什么?”
男子打量着他,玩味似的,忽然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祁景:“你叫什么?”
“李团结。”
祁景在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愣了一会,脸色有点难看:“……你在逗我?”
男子反而有些疑惑似的,那张俊美的脸蛋露出了一些不解的神色,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就叫李团结。”
“之前的名字……我不喜欢。”
祁景没心思和他纠结他起了个沙雕名字的事了,他甚至不在乎这男人是谁,附在他身上有什么目的,他只想救出陈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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