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1 / 2)
“我算是明白府监怎么坑我了。”
郭元振牵唇冷笑,替他松开领扣。
触手汗渍冰凉,颀长脖子上,还有几道突厥巫医施救的痕迹,拿白鱼骨伏在手里刮痧,用力太大,锁骨之间那道凹槽红肿得凸起来,再抹西瓜叶汁消肿。
郭元振看了略感放心。
突厥因地利之便,医者和药材来自五湖四海,波斯、吐蕃、天竺乃至大食的草药都有,只是价格比神都昂贵许多,譬如最寻常的刮痧,神都惯用铜钱玉环,这里却以鱼骨为佳,概因远离海洋、黄河,鱼最稀罕。
“未必是府监,昨儿我喝多了睡不着,想了半宿,他们算计他们的,倒也不相干,反正这里情形他们鞭长莫及。”
武延秀犹有余悸,哥舒英那样人,哪怕插科打诨,有意收敛气魄,也有种明晃晃的震慑。
“若说他是默啜的义子,恐怕就是前年劫掠河北道那个。”
“原来是他!”
郭元振这便想起来,拍掌道是。
“他在相爷手里没讨到好处,过后圣人斥责,默啜请罪,说他擅自行动,已然革职。嘿!竟是红口白牙张嘴胡说,不单没革职,还当上叶护了!”
武延秀道,“默啜立了他做叶护,神都竟全然不知!”
郭元振也觉棘手。
默啜嘴上称臣,实则借哥舒英刺探边防虚实,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回明面儿上遭狄仁杰击退,回来却升官做叶护,可见是有所得。
但看武延秀虚弱,拍拍他肩膀示意不可操之过急。
“昨夜我冒认是你,年貌全然不对,那裴怀古又不会撒谎,嗯嗯啊啊,应对的处处漏洞,可是可汗看在眼里,却笑眯眯地一句不问,叶护更是古怪,方才当面说起,也毫无异色,好像早识破了,昨夜不过顺水推舟与我等做戏。”
“阎知微呢,他是如何表现的?”
武延秀抬手撑住太阳穴,绞痛得他难以聚集精神。
郭元振气恼道。
“真不知派他来作甚,竟是个坑货,该他说话时蒙着脸装醉,后头我与叶护舞剑助兴,聊入巷了,他又来打岔,说什么圣人宠爱淮阳郡王,不舍得婚配,拖到如今年纪老大,终于天降良缘。”
小宝插口,“嘿!哪壶不开提哪壶。”
武延秀听得也直皱眉。
黑沙南庭藏龙卧虎,远比他头先以为的更凶险,外头有个通晓汉语还会装傻的彪勇武将,里头这位叶护么,忠奸莫辨,撇开这二位,可汗与公主到底何样人物,还全无头绪。
反观这头,使官派不上用场,还避嫌疑,抻着姿态不来看望他。
其实看不看什么要紧?
受伤中毒小事耳。
可他们不来,如何商量应对?有这样拖后腿的队友,别听郭元振抱怨的轻松,昨夜定是句句悬心,吓得够呛。
满怀歉意向郭元振,“难为你应付,全怪我不争气,没抓住马鞍。”
“快别提了!”
郭元振不爱听,抓住他手塞回被子。
“要不是突厥人来得快,我非揍他一顿,起风时他离你最近,怎不伸手?他官声不错,我当他古板而已,没想到竟是个怯懦的小人!”
武延秀沉默了下。
恐怕就是因为太过耿直不屈,裴怀古才会在危急关头,故意不救他吧?巴不得他死在王庭门口,不算使团罪过,又免了男子和亲的屈辱。
“算了,大家都在一条船上。”
原以为真假郡王揭破,要来场大热闹,他一路密密打好腹稿,却没想到叶护高高提起,轻轻放下,根本不屑追问。
那倒也好,武延秀懈了劲儿,浑身发软,眼皮子直打架,很想蒙头睡过去,但心里空荡荡没底,翻了几回身,问他。
“我那几样兵器丢在沙里了,睡这儿真不安心。”
郭元振也是一脚踏空,有点无措。
“其实他们哪里在意来的是谁,起个由头与圣人做亲家就是了。”
武延秀默默半晌,翻个白眼大声冷笑。
“合该把我三哥捆来!”
夜里郭元振不敢分散, 叫裘虎等编个排班,全在小帐里睡。
武延秀把大刀搁在手边,弓矢横在灶门前, 想想不放心,又把横刀压在枕下——突厥人没枕头,几张薄羊毛毡卷个囫囵, 他便把横刀藏在毡子里。
小宝经了沙暴,看他像看眼珠子,不理郭元振呵骂, 非得挨着他睡,睡相又不老实,年画娃娃抱鲤鱼似的, 抱住他小腿拢在怀里。
武延秀狠蹬两脚挣出来, 听他在梦里呢喃,说的不知何处方言。
迷迷糊糊,在梦里赏雪品茗,画舫开动起来,岸上小娘子摇着手帕叫。
“诶——别走, 等等我!”
船行飞快,小娘子扑簌簌往后倒退,瞬间缩小成细点。
武延秀吆喝艄公无用, 胳膊一撑,跳出窗口,咣当跌进河里,奇怪那水竟不冷, 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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