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2 / 3)
他不敢叫姜言意看这道伤口,他怕吓到她,就像当初怕自己后背那道被斧子劈出来的伤疤会吓到她而选择用刺青掩盖一样。
她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他也不想再凡事都叫她担心,毕竟这伤在自己身上,叫姜言意知道了,除了让她徒增担忧,伤口也不会好得快些。
封朔只清闲了半日,便又一头扎进了处理不完的公文中去。
他亲自率兵追击明翰国这些日子,衡州积攒下来的公文都有一箩筐。在皇位一事上,他跟底下的人也出现了分歧,封朔想一鼓作气把明翰国打降了再登基,但各路诸侯和他麾下一些幕僚都言国不可一日无君,让他先登基。
为此封朔还发了好几次脾气。
姜言意知道封朔忙,每日除了饭点,她几乎都见不到他,有时候连饭点他都还在处理公事,她好几次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他都只说没事。
这天姜言意受邀去参加衡州贵眷们的赏菊宴,宴会上贵眷们都对她恭维有加,跟从前比起来,热络程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弄得姜言意也是哭笑不得。
京城之困,全靠楚昌平父子解围,这一记大功,成功让楚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将来封朔一登基,楚家就是绝对的大功臣。
姜言意本身就得封朔看重,在民间的名望又高,如今家世也起来了,旁人再不敢觊觎她和封朔的这桩婚事,贵眷都上赶着巴结她,姜言意也是这时才从贵眷们口中听说了长宁侯长女舞剑一事。
她自是清楚封朔脾性的,封朔回来后对此只字未提,大抵也是不愿拿这样的事来给她白添烦扰。
因着在宴会上被贵妇人们拉着唠嗑了不少,姜言意回王府时就有些迟了,到家时王府的厨子已经把晚饭都给准备好了。
难得封朔也没在书房忙,而是花厅等她回来一道用饭。
姜言意颇为意外,进花厅后笑着问封朔:“今日这般快就处理完公文了?”
封朔闻声抬起头来,他素日里都是穿深色的衣袍,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件雪青色的袍子,许是衣裳颜色浅了,他身上那股压迫感似乎也淡了些,但整个人还是叫人觉着清冷不可接近,好似冬末时节松针上还未融尽的雪,乍看轻寒,触碰了才知道是砭骨的冷。
“还剩了些,用过饭回房再看。”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姜言意落座,又问:“怎这么晚才归?”
姜言意道:“徐夫人命人排了戏班子,自衡州战乱以来,酒楼客栈都少有开张的,戏班子也都迁去外地,如今衡州安定了,才又陆陆续续回来。难得听上一回戏,各家夫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只得把戏听完了。”
封朔对姜言意的喜好还是清楚的,比起听戏,让她看几册话本子她怕是更乐意,当下便道:“你迁就她们作甚,该她们迁就你才是。”
姜言意无奈看了封朔一眼:“听个戏和夫人们拉拉家常罢了,也费不了什么事。”
以她现在的身份,若是在宴会上早退,只怕那些贵妇人私底下还不知怎么惶恐。赏菊宴上的戏班子,唱的是如意楼的戏班子编排的戏,明显是为了博她欢心,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她再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说话间她已落座,待看到摆在自己跟前的碗具,姜言意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剪子、锤子、钳子这些都拿到饭桌上来了?
她拿起银铸的小锤子看了看,一脸迷茫问封朔:“这些用来作甚?”
封朔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蟹八件,你没吃过尖团?”
说着他示意边上伺候的下人把大盘子上的盖子揭开,姜言意这才瞧见白瓷大盘里摆着数只橘红色的大闸蟹。
封朔拿起手边的圆头剪,剪开蟹腿上的硬壳,把蟹腿肉放到姜言意这边的盘子里,道:“都说九雌十雄,九月适吃母尖团,十月则宜吃公尖团。这九月末十月初的时节,黄肥膏白,两者皆宜。”
姜言意倒是吃过大闸蟹,只是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吃蟹工具,饭桌上足足放了八样纯银打造的器具,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每一样上面还雕刻了精美的花纹,这精致程度,哪里是餐具,简直是工艺品。
古人管螃蟹叫尖团,姜言意上辈子只听说过古人吃蟹比现代人更讲究,眼下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单看这豪华的餐具阵容,就知道古代的吃货们为了美食有多努力。
连太白先生都夸螃蟹“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大吃货苏东坡先生赋诗一首,也只为换两只螃蟹,从古至今螃蟹都备受追捧,可见其有多美味。
上辈子姜言意母胎单身,没能有一个为她剥虾的男朋友,一朝穿越,倒有了个为自己剥蟹的未婚夫,她想着这些,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手托着腮,望着封朔傻笑。
封朔换了把小银锤,沿着蟹壳边缘敲了一圈,剥开蟹壳后,用勺子挖出蟹黄放到小碟子里端给姜言意,一抬头见她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嗓音低沉问了句:“笑什么?”
姜言意用勺子挖起一勺蟹黄借花献佛喂给他:“笑自然是因为心中欢喜,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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