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3)
她从袖中取出一样物事,对拦路的那几个仆从道:“时辰不早了,请你家主人行个方便。”
众人面色微变,那是一张郡王府常用的缃色拜帖,上款是淮南节度使兼扬州刺史滕绍,下款是淳安郡王的亲笔署名。
他们平日总跟淳安郡王打交道,郡王的字迹一眼就能认出。
淳安郡王是本朝宗室,当今圣上的堂弟。淮南节度使滕绍,则是威名远播的名将。听说多年前淳安郡王随陛下去骊山驻跸时不慎遇过一次险,正为滕绍所救。
这两号人物都是自家小郎君的前辈,即便小郎君见了也得下马施礼。
众仆不敢再拦,只是仍将妇人和她身后那辆犊车挡在林外。
中年仆妇半张着嘴,忽听犊车里有人严厉地咳嗽一声,听声音是位极年轻的小娘子。
妇人回过了神,赶忙换了一副恭谨的笑模样向滕玉意赔罪。
滕玉意瞥她一眼,带着端福和白芷往林中走,边走边对老车夫说:“你在此处等消息,若是姨母来了,立刻带她们到林中找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是伪重生,后期会释疑。
白芷回想滕玉意方才的眼神,暗自捏了把汗,以娘子睚眦必报的性子,难保不会找那仆妇算后账。
“娘子,你认识那仆妇的主人么?”
滕玉意令白芷点上灯笼,心道何止认识,三个月后镇国公的大公子段宁远突然上门与她退亲,正是为了犊车里的董二娘。
记得当时众人听到消息无不诧异,父亲更是惊怒交加,镇国公老脸挂不住,绑了儿子来请罪,然而段宁远顽固异常,宁受笞刑也要退亲。
“阿爷若是不解气,再加一百也使得。”
昏昏雾雨里,穿墨色襕衫的年轻男子直挺挺地跪到庭前,摆出一副宁死也不回头的架势。
镇国公气得七窍生烟,夺过鞭子亲自施笞刑。
“老夫今日就打死此獠!”
父亲冷眼旁观,直到镇国公把段宁远打得半死才开口:“无故退婚,错不在吾儿。你背信在先,休想将过错推到玉儿身上,此事传扬出去,势必引发街谈巷议,但叫我听到半句指摘玉儿的话,别怪我滕绍手段无情!”
说罢当众撕毁了“通婚书”和“答婚书“,将奄奄一息的段宁远逐出了府。
起先坊间提起此事,无不惊讶段宁远会做出这种背德之事,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流出了别的说法。
段宁远是公认的笃行君子,情愿背负天下骂名行此事,定是因为滕绍的女儿德行有亏。
听说这位小娘子表里不一,顶着张鲜花般的脸,性情却极其狡诈。
这套说辞愈演愈烈,没多久就传到了滕绍的耳里,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今后谁还敢向滕家提亲。
但不等滕绍从淮南道赶回来亲自动手,段小将军就因与董二娘幽会被人给撞见了。
那是一次秋日射礼,与宴者几乎都是王公贵人,地点在乐游原,附近有座荒废已久的佛寺,不知谁说到寺中有奇花盛放,一下子挑起了众人的兴致。
大家过去寻乐,不巧撞见了段小将军和万年县董明府的二千金幽会。
董二娘为了方便出行身着男子胡装,然而掩不住娇婉之态。
董二娘泪光盈盈,段宁远温声宽慰,两人倒是守礼,但任谁都看得出段宁远对董二娘的倾慕和呵护。
此事激起轩然大波,两人缱绻绸缪,可见早有往来,段小将军的品行人人称道,毁弃婚约竟是因为恋上了别的女子。
早前那么多关于滕家小娘子的无礼揣测,段小将军居然一句都不曾维护,纵算没有情义,毕竟缔结过婚约,只顾心爱之人却任凭滕家小娘子被人诋毁,简直是木石心肠。
一时间人言藉藉,有不齿段宁远所作所为的,有指责董二娘轻佻狐媚的,镇国公府丢尽了脸,国公夫人不怪儿子只恨董二娘,宁死也不让董二娘进门。
当晚滕玉意歪在胡床上,气定神闲地喝着酒盏里的石冻春。
段宁远要跟谁双宿双飞她毫无兴趣,但因为一己之私妄图把她也赔进去,未免欺人太甚。
段宁远是个极谨慎的人,为了布这一场局,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终于等来这两人身败名裂的一天,她怎能不豪饮。
仆妇看滕玉意等人顺利入内,也上前打商量,但一众豪仆只管拦在林外,无论如何不放行。
仆妇嗓门不小,白芷在前头听了几句,才知这仆妇是万年县董明府家的管事娘子。
白芷虽常年在扬州,也知长安城分为两县,东城属万年县,西城属长安县。
两县县令说来只是正五品上的官阶,但地处京畿执掌实权,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无怪乎府里一个管事娘子都如此跋扈。
交涉一番全无效用,那中年仆妇好生狼狈,只听犊车里的人唤了一声,妇人上了车又掀帘出来,悻悻然吩咐车夫道:“二娘担心老夫人的病体,急赶着赴完宴回城侍奉,莫在此处干耗了,另绕远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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