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朋友(1 / 3)
狠话撂出去了,银霁却没真想取余弦狗命。
并不是她短暂地蹲过之后有所收敛,从此变成老实人了。就算民间私刑无须讲究刑责相适应原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朴素正义观也限制着报复的当量,在客观上没有谁的人身安全受到侵害的基础上,让施暴者身败名裂地长命百岁,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群众路线固然热血,参与人数一多,作案效果一定会打折扣,所以她对韩笑说出这句话,吓唬的作用大于“请示”——没有真正地交过心,也没有多年的感情打底,她还是蛮不讲理地在意着韩笑这次会选哪边。当了太久云朋友,今天终于能够鼓起勇气直面立场的问题,以最真实的面貌。
过去,银霁总以为自己的扩张行为来自圆心的引力,可是说到底,谁也不是谁的桥。意识到这一点,她理应更加谨慎些,可她今天一直在不管不顾地大肆说出心里话,从这时才意识到,她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一边走到了拨乱反正的流程,一边忍不住对着不恰当的对象发泄情绪,一言以蔽之,冷静地发疯了。
韩笑的情绪则要稳定许多。一万只猫在银霁脑子里滚毛线球的时候,她的提问倒很日常:“为什么?”
为什么呢?韩笑笃信着,无论银老师做什么,都是师出有名的。
既然如此,银霁有恃无恐地配合着她的逻辑:“为了证明老天永远站在我这边。”
“最后又是因为什么未遂的?”韩笑就像一个快要被封杀的民生记者,提问中看不出一丝讳忌。
银霁的手指敲打着屏幕,过了半晌才回到键盘上,缓缓打出:“因为老天站在我这边。”
“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好像全都明白了!”
“……是这样最好。”事实上,毛线球全都缠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觉得白天我在勉强自己?其实不是这样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可能也有点分离焦虑症,谁都放不下——元元他根本就是随我,哈哈哈哈哈!”
银霁将信将疑,放弃了铺垫,直接丢出最想知道的问题:“完全搞不懂你对余弦是什么感情。”
“您!猜!怎么着!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哈哈哈哈哈,我有段时间的梦想就是我被绑架了,余弦跑来救我哈哈哈哈哈。”
“韩笑……你要是平时压力太大,可以去健身房打打泰拳什么的。”
“okok,银老师你也是!杀人是不对的,下次别杀了,知道了吗!”
……这是下不下次的问题吗!罢了,任由她以快乐三人组的习惯强行拉回日常吧。再次失去半夜被铐走的机会,银霁担心的是,满屏“哈”字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难过。
在这个未被一对一辅导霸占的夜晚,第三个联系人带给银霁些许安慰。
然而,安慰是以破灭开头的。雷成凤在线上,头像却是灰色,她说:“我分手了。”
“等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上周开始的。”
“谈了一个星期?”
“准确来讲,还不到一个星期。”
银霁不得不下床续上菊花茶:“我懵了,麻烦你从头说起,是哪个没福气的?”
“是我同桌。”
原来四中的火箭班有同桌啊。没被领导的皮鞋印幸过的地方,在人情味上就能赢过二中。
雷成凤没有详细讲述恋爱是怎么开始的,重点放在了如何结束上面。
“他那老母亲闹着要我妈来当面掰头还不是最精彩的。重点来了,扶好椅子,否则你会笑厥过去。”
看雷成凤的情绪——或者说她隔着网线表现出来的情绪,这段云共享给银霁的经历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他妈说,你女儿思想黄色、自轻自贱,连微信名都叫个什么‘魅惑人心’,哈哈哈哈哈我也算是体验过lao的人啦!”这句话是语音,每一个“哈”字都落到了实处。
银霁还等着听一番长篇大论,可雷成凤在自我反刍过后,把这团乱麻精简成了一句笑话。在银霁看不见的地方,人人都在快速成熟……快速变成社会与集体需要的样子。
雷成凤的微信名是“荧惑守心”——一种经常被爱好者提起、被紧张的家长看错字的天文现象,笑点就在这里。分手对当事人来说绝不是件可笑的事,雷成凤这么剪裁故事,就是为了让倾听者开心开心,于是,再怎么笑不出来,银霁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顺着说了句:“太土了,笑死。”
“是吧!他妈在那发癫的时候,这男的一个屁都不敢放,当时我就想,散了吧,时间多宝贵啊!事后我都纳闷了,当初我是怎么看上他的?”
“不怪你,恋爱本来就是非理性的,你喜欢上的往往不是真实的人,而是被你加过滤镜的假象。”
“啊?对面是个老头子在说话?这就是你当灭绝师太的原因吗?”
“连你也这么说……”
“是么,还有谁发现了这个问题?我得去跟ta握握手。”
银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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