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4)
暗地伤心多次,毕竟照儿是她努力了四年、期盼了四年才得到的头生子,她对他的疼爱不逊于朕,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这才……而照儿也是一个极有主意的孩子,朕想他也因着杨氏的缘故,对皇后有些……所以即便,在炜儿与太康相继离开,皇后伤心欲绝时,照儿也并未特意陪伴他的母亲。而朕又忙于政务,思来想去,便让金夫人入宫。”
月池心道:“废话,不顾儿子的反抗,把他的乳母强行赶走。费尽心思夺回儿子,可因着生了二胎与祖制,又把儿子撂在一旁。需要时就召来,不需要时就不管,就这样,还想让他关怀备至,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弘治帝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他道:“朕深觉对不住他们母子,若非朕无能,无法改变祖制,他们也不至于母子分离多年。朕只能尽力弥补他们,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一听弥补二字,月池便已然按捺不住自己翻滚的心绪。在刘瑾的事上已经可看出来,即便是一国之君,亦不能多次不顾群臣反对妄为。他既然独宠皇后一人,就势必要在其他地方退步。独宠与亲自照顾儿子,二者只能择其一,只是这夫妻俩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前者而已。
他们以为后者可以挽救回来,未曾想到,世事变幻远超人所预料。弘治帝的竭力弥补使得朱厚照娇纵跋扈,亦养肥了张家的滔天野心。朱厚照害惨了她,张家更害惨了无数的百姓。兴许是报应,这母子之间,也因为双方越来越大的脾气,益发无法调和,以至于不过是一次争端,两人就闹到不可开交。
弘治帝忽而道:“李越,你可知朕为何召你入宫?”
月池一愣,她答道:“想是因万岁对家师的惜才之心。”
弘治帝失笑:“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朕很欣赏你。朕与你的遭遇相似,我们的妻子都曾受千夫所指,可你却有抛弃一切的勇气,与舌战群儒的捷才,能够在她第一次受伤时,就好好地护住她。试问世上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月池心道,事实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做到,在这种世道,只有女人才能救女人。
弘治帝叹道:“朕也是那些庸俗男子中的一个,朕让皇后一人面临风刀霜剑不知多少年。即便到了今日,大权在握,朕也只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补偿她,可照样抹不去她内心的伤痕。”
细枝末节?你确定吗?
月池想了想道:“陛下的深情,世上已是罕见。世上只怕只有一人能够媲美。那是臣偶然遇见的一个男子。此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他为了能让心爱的女子过上好日子,离乡背井去学手艺赚钱。可他不曾想到,在他走后,心上人的母亲却得了重病,女儿为救母亲,无奈之下卖身为奴,却在主家一命呜呼。他返家之后听到了女子的死讯,伤心欲绝之余,与女子的灵牌成婚,并尽心竭力地侍奉岳母。”
弘治帝听了感慨不已:“真是痴心人呐。他的心上人是如何去的,是病逝,还是其他缘由?依照大明律,即便是主家,亦不可擅杀奴仆。”
月池双眼似清凌凌的湖水,她道:“此事陛下当了然于心才是。此女正是入宫做了宫女,因被寿宁侯、建昌伯醉后在禁宫内当众轮暴,羞愤之下,自尽身亡。”
虽然为了保命,她再怎么愤怒亦不能当众大骂,但这并不妨碍,她发自骨子里的深深厌恶。这就是这些王公贵族所谓的细枝末节。这种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爱情,非但没让她觉得有半分感动,反而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朱厚照可怜、张皇后可怜,那她和那个无辜死去的女子,又何尝不可怜?
幽人枕上朦胧睡
以皇太子的一声哀嚎作为开端。
弘治帝因醇酒而熏染的红晕一时褪得干干净净, 他双眼中的愁意被空白所取代。他的动作顿住,怔怔地看向月池,他好似一个出生的婴儿, 只能以茫然无措来应对人生第一次振聋发聩。
月池心知肚明, 这般尖刻的话语,在明代数十位君主中, 她也只能在明仁宗与弘治帝面前说一说。这二位仁善之君,绝不至于因一言不合而杀人。而且,事实上弘治帝的所作所为,并未违背儒家道德。《孟子尽心上》有这样一个故事,舜的父亲瞽瞍杀人, 当时的执法官皋陶闻言要严办瞽瞍,舜为亲子, 焉能见亲父被杀,于是弃天下如弃敝蹝,偷带父亲逃到了滨海。
这就是儒家所言亲亲相隐。弘治帝堵大臣的嘴时,也是说:“朕只有这一门亲戚,还请诸位宽宥。”更何况,张氏兄弟是皇亲国戚,而那个女子只是奴婢, 即便除去尊卑有别不论,淫辱妇女也只是流放充军罢了。可只要张皇后在一天, 她又怎会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肝宝贝去那边塞苦寒之地呢?
不过,张皇后这次作得过了头了,已然惹得弘治帝极度不满。这倒是个好机会, 只是得辛苦太子殿下又被当枪使了。
月池灵机一动, 跪地请罪道:“陛下恕罪, 臣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到了殿下。殿下对臣信任备至,恩重如山,臣对殿下亦抱士为知己者死之心。为公,目睹张氏一族横行,岂能视而不见。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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