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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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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池忙扶起他:“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一起走到窗前,只见外头火光冲天,两路人正混战成一团,他不由笑道:“好大一棚烟火。”

月池在他耳畔轻声道:“贼人到了,你要怎么办呢?”

心智已经混沌的他,仍不改颐指气使的本色,他斥道:“大胆狂徒,孤在此地还敢放肆,找死不成?”

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杨玉目眦欲裂,他想过朱厚照是昏迷不醒,想过他受人挟持,可从来都没想过,他会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站在那个毒妇的一方怒斥他们。

一定是那个毒妇迷惑了皇爷!一定是!他更加拼命地往前冲,歇斯底里地大喊:“皇爷,皇爷……我是杨……”

可惜,他的声音硬生生地卡在喉头,东厂的番役趁机一枪击中了他。朱厚照只能看到漆黑的人潮来回涌动。只看了一会儿,他就兴致缺缺:“孤可以出去吗?”

月池道:“你觉得呢?”

朱厚照嘟嘟嘴:“你这个伴读,怎么管得比父皇还多。”

月池道:“行了,士气也壮了,还不赶紧回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没听过吗?”

刘瑾赶忙将他拉了回来。乾清宫光明的窗扉关上了,杨玉挣扎着望过去,只能看见他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的眼泪终于汩汩而下,我是杨玉,我是杨阿保的侄儿,我是你的奶兄弟啊!我是来救你的!

希望真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有了它,任何困难都不能将人打倒,可没了它,人就似纸糊得一样不堪一击。

荆慈率众赶到时,杨玉已死,剩下的残兵败将被逼到了玉阶下。他们即刻动手,悉数屠杀殆尽。紫禁城中的惨叫声终于停歇了。

荆慈来到了东暖阁外,月池缓步出阁:“劳烦你了,可接下来你还不能休息。”

荆慈低着头,他道:“谨听元辅吩咐。”

月池遥望万寿山,时至今日,轻飘飘地结束人命,对她来说早非难事:“一是清除成国公、杨玉和张允同党,一个不留。二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做出进宫谋逆之事?还需彻查。”

荆慈领命而去,新加强的巡捕营和京城防卫,这就派上了用场。成国公朱家百年勋贵,满门抄斩,血流成河。杨家、张家、夏家、刘家更是哭声震天,悉数灭门。淳安大长公主府邸则团团围住,公主暴毙,驸马伤痛欲绝,随之而去,整个公主府全由公主的寡媳郭氏掌管。说来,这郭氏也是出生名门,乃是上任武定侯郭良的妹妹,瑞和郡主的侄孙女。上千条人命,就在一夜之间消逝。

月池和刘瑾也没闲着,他们连夜写了上百道诏书,任命新官。一厢是黄土埋枯骨,一厢是鲤鱼跳龙门。血腥与喜气,奇妙地在这座古都融合在了一起。

旭日东升,月池踏着一地碎金,走出了宫门。她回望这座巍峨的宫城,她既不是前世的李月池,也不是今生的小伴读。那她到底是谁呢,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不过,管他的呢?

何处江山不自由

正文完

消息传到浙江时,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早已无力回天。严嵩在惊骇之余,竟生尘埃落定之感。他是外派的大臣, 一省的封疆, 能坐上这个位置,固然有皇爷的恩典, 可更多也是凭他自己实打实的政绩,实打实考过了遴选。比起杨玉等人,他既有选择的权力,也有选择的机会。他和佛保都是再聪明不过的人,旗往哪儿打, 他们俩就往哪儿走。

论起机心,严嵩甚至比佛保更胜一筹。在严嵩看来, 宦官不过是乌合之众,因着有刘瑾在,这才勉强拧成一股绳。可刘瑾已是风烛残年,待他去后,他的继任者魏彬或佛保,都没有他的威望和权势。不论是司礼监,还是东厂, 都是人人垂涎的肥肉。张永、谷大用等人本是因利而合,当然也会因利而分。各方乱斗, 已是必然之势。而等他们鹬蚌相争起来,就是他渔翁得利之时。

流年似水,他的儿子严世蕃早不再是垂髫小儿, 已长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书房内, 父子相对而坐。花梨木茶案上, 陈设着各色茶具。小火炉上,磁瓶烧得正旺。数沸之后,茶汤已如金液,香气馥郁。严世蕃不紧不慢地将之倒入羊脂玉盏中。玉轻薄莹润,更显茶色澄澈如光。

严世蕃幽幽道:“您慢慢喝,仔细别烫着嘴。”

严嵩动作一顿,笑骂道:“有话就说。”

严世蕃也笑:“孩儿能有什么话,只是盼着您,稍微悠着点。这肉虽好,可还有皇后和李阁老在,恐怕落不到我们嘴里。”

严嵩抿了一口茶汤:“皇后……她又经过多少风浪,外有李越,内有沈琼莲,她才能走到今天。别忘了,沈琼莲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一去,女官根基不稳,更不足为惧。”

这也不足为惧,那也不足为惧,严世蕃道:“那不是还有李越,难道连他也不是爹您的一合之敌?”

严嵩听出了儿子的揶揄之意,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盏,半晌方道:“李越自是一等一的人物,可皇爷又何尝不是天纵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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