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过是一个任人欺的绵羊。
他是人,人不会跟一只吃草和咩咩叫的羊计较。太降身价。
远处好像有人在人叫齐思慕回去工作。于是齐思慕什么话都不讲,转身走开了。
那个男人很快也走了。走之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颜湘,没说什么,微笑着转身离开。
于是这条长长的梧桐大道又只剩下颜湘一个人。
刚刚那两个人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境。
颜湘从口袋里掏出哥哥的照片,借着昏黄的路灯,仔仔细细地看着,心里想,是哥哥吗。
可是哥哥已经走了。就在他的面前,被一颗子弹射穿了脑袋。
那年他们只有十岁。
应该只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恰好碰见了而已。
颜湘把照片收回口袋里,打算回宿舍,正要抬脚的时候,酸涩的眼角瞥见地上落了一瓣玫瑰花瓣。
颜湘顿了顿,俯身捡起了那片孤零零的花瓣,脑袋里想起了小时候他跟哥哥是邻居,一起沿着整条街走。
有一户人家的墙角长出了好多月季,掉了几朵,哥哥捡起来,笑着对他说,“好看。带回家放进字典里,这样以后都会记得这个春天。”
玫瑰花跟月季长得很像。
颜湘把花瓣夹进了书里。
他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回转头,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颜湘抬手抹了抹脸颊,发现泪痕还没干,又有眼泪掉了下来。
他终究还是,很想哥哥。
很想很想。
就算看到一个跟哥哥长得很像的人,也可以把他当作哥哥,用眼睛,用脑子记住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大脑里剪辑,编辑一场梦境,想象着哥哥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就在颜湘马上要靠近人群中央,他明明已经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面前却忽然有一个穿着西服的冷冰冰的助理挡住了他:
“不要往前走。”
颜湘茫然又顺从地停住,抬起眼睛。
颜湘的五官完整地暴露在灯光下,是一张跟齐先生很相似的脸。
然而助理表情未动,不知道是专业训练太严谨,还是见过太多类似的场面,始终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板一眼地拦着道:“不要靠近。退后。退后。”
颜湘最终还是没有坚持,只是站在人群里,遥遥地看着远方的男人,在一群西装革履的随行簇拥下,步履稳健而匆忙,他的另外一只手握着电话,骨节屈起,眉骨很高,表情严肃,显然是一幅商业精英的派头,跟刚刚风流纨绔的形象完全不同。
颜湘的目光始终追寻着他。
在光影交错之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湘似乎看到那个男人在人群中忽然回过头来,很远很远地,用眼尾掠过他一眼。
男人的眼珠子是那种很特别的深蓝色。
神采摇曳时如同霓虹交汇闪烁,最终凝聚折射成一抹飘渺深邃的钻蓝。
在黑夜里越过重叠涌动的人群和万千摄影机,看向他,轻飘飘地扫过,又很快地消失。
颜湘心头微动,想往前看得再清楚一些。
只是男人的长腿已经跨入了车内,只余一抹凌厉的西装衣角。
最终那辆黑色的劳斯莱瑟拐出了学校。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颜湘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自从那一次见面以后,颜湘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颜湘抽不出时间去想,他常常很忙,雕塑系毕业在即,要兼职,还要跟工作室那边商量入职的事情。
妈妈也一直病着,肾脏有问题,要定时透析,一透析几万块钱就出去了。这么几年就一直靠曾经做生意的积蓄,和颜湘兼职撑着。
钱还是其次,透析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妈妈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也会很害怕透析。
颜湘在窗口外面看着心疼得手指发白。
妈妈的年纪越大,透析就越痛苦,对身体的负担就越大。
颜湘问过,如果不透析的话,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院那边说,最近好像找到了一个珍贵又健康的□□,要的话,就让颜湘尽快把钱准备好,开刀加后续的治疗康复,估计小几十个万才拿得住。
颜湘当然是想直接给妈妈换一个健康的肾脏,让她长命百岁,先跟医院说他马上就能筹到钱,请求给最后最后的宽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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