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iel过二人世界挺好的,估计还嫌我回去碍事。再说,aya,”他提起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肯定是希望能独占妈妈一整天的,她们应该会安排‘girls&039;dayout’。”他耸耸肩,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桌面下的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的。那双澄澈的灰蓝色眼眸专注地凝视着程汐,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这个节日……看到这些,会让你……想到什么吗?或者,会不会……”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眼神里的关切和试探,像羽毛般轻柔地拂过她的心房。
程汐搅拌着杯中即将完全融化的冰块,感受着玻璃杯壁传来的冰凉。她目光垂落,盯着那旋转的细小漩涡,避开了他过于直白的视线。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几个月前,同样是在他的公寓,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提起她的亲生父母时,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在谈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几个月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似乎…也变得更容易被触动了一些?但关于那个话题,她的答案好像依然没有改变。
“没什么,”她终于抬起头,迎上他专注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往常一样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客观不过的事实,“早就习惯了。他们有他们的人生,我现在……也挺好的。”
话音刚落,邻桌忽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充满幸福感的轻笑声,清脆得像风铃。程汐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那是一家三口,父母看起来很年轻,衣着休闲得体,带着一个约莫七八岁、扎着两条可爱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女孩正兴奋地将一张画举到妈妈面前,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骄傲和期待被夸奖的光芒。
“妈妈你看!我画的你!还有爸爸!我们一家人!”小女孩奶声奶气地炫耀着一张色彩斑斓的蜡笔画,画上的人线条歪歪扭扭,却充满了童稚的拙朴与爱意。
“哇,宝贝画得真棒!妈妈太喜欢了!”年轻的母亲惊喜地接过画,眼角眉梢都盛满了温柔得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她倾身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不过,下次不许再偷偷拿妈妈的口红在画上乱涂啦,你看,都蹭到爸爸脸上了,变成大花猫了……”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像只小猫一样依偎进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撒娇。一旁的父亲,穿着干净的浅色衬衫,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妻子的椅背上,脸上带着温和而满足的笑容,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的妻女,那眼神如同午后最温暖的金色阳光,将母女俩紧紧地、密不透风地包裹在其中。周遭的一切喧嚣与人影,仿佛都自动虚化成了模糊的背景。那是一种无需言语就能清晰感受到的、安稳而圆满的家的气息,平和,笃定,充满了日常琐碎的幸福感。
程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一幕上,像被无形的磁石吸住。她没有说话,握着冰冷杯壁的手指却在无意识间缓缓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出白色。眼神有些空茫,仿佛暂时抽离了眼前的现实,飘向了那个她从未真正踏足过的、充满着这样平凡却又遥不可及的温暖的角落。那里有她无法想象的,属于“家”的形状和温度。
dante几乎是在她视线转过去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异样。邻桌那其乐融融的画面并未吸引他半分注意,他所有的感官,始终牢牢锁定在程汐身上,捕捉着她最细微的情绪波动。他看见了她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羡慕,看见了她极力掩饰的平静之下,那一丝无法被完全抹去的失落,看见了她故作坚强的面具下,那个渴望被拥抱、渴望归属的小女孩的影子。
他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无声地到她旁边,然后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微凉的身体不容分说地揽向自己温热结实的胸膛。
“汐汐?”他凑近她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安抚的力量。
程汐像是被这温柔的触碰和低沉的呼唤从某种遥远的出神状态中惊醒,身体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随即,那瞬间竖起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防备悄然卸下,她顺从地靠向他坚实的胸膛,将微凉的脸颊贴在他柔软温暖的衬衫布料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干净好闻的气息。
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将目光从那片不属于她的温暖光景中强行收回,重新聚焦在眼前dante充满担忧的灰蓝色眼眸上。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或探究,只有纯粹的、如同深海般广阔无垠的理解与包容,以及一种无声的、想要将她所有细微的失落与隐痛都拥入怀中的疼惜。
“我没事,”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像是在说服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就是……突然觉得芒果慕斯有点太甜了,腻得慌。”
这个借口拙劣得近乎透明,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dante没有戳破她,只是将揽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用自己坚实的体温和沉稳有力的心跳,无声地包裹着她不经意间泄露出的那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正视的脆弱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