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戾气、尖锐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溺水般的恐慌。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里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想要扑上去撕碎眼前这个揭开他最不堪秘密、用这种方式凌迟他的男人。但某种更深的恐惧——失去程汐的恐惧,那种一旦秘密曝光就永世沉沦的恐惧——死死地钉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现在,”言溯离终于直起身,重新拉开些许距离,恢复了那种冷漠的、掌控局面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几近失控的人并非是他,“我们可以来谈谈条件了,白予澈。”他打完了手中这张足以致命的王牌,冷冷地看着dante失魂落魄、仿佛随时会碎裂成粉末的样子。
“我的要求很简单,”言溯离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永远闭紧你的嘴。不准向任何人,尤其是程汐,透露我和她之间那层该死的血缘关系。”他顿了顿,如同抛出唯一的救命稻草,同时也是最沉重的枷锁,“作为回报,我,也不会把沉清溪,不会把你做的这些肮脏事,不会把你在这场所谓‘分手’中扮演的那个卑劣角色,告诉程汐。”
dante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充满了剧烈的挣扎与无法言说的灭顶之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的毁灭性。他可以冒险让程汐知道他是白予澈,他尚存一丝侥幸,或许能用他的方式,用他此刻汹涌的、毫无保留的感情让她理解,甚至原谅过往的隐瞒与算计。
但是,他绝对、绝对无法承受……让程汐知道他们分手背后的事情是如此丑陋不堪,知道她所经历的那场噩梦般的夜晚,背后竟然有他的精密策划和冷酷推动。那不仅仅是信任的崩塌,那是彻底的毁灭,会将他们之间仅存的、他视若生命般珍宝的温情与连接碾得粉碎,不留一丝痕迹。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程汐知道他明知哥哥的病症还如此行事,会视他为何物?怪物?魔鬼?她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言溯离看着他痛苦挣扎的神色,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扭曲的快意,“很公平,不是吗?”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即将拉开门扉时,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等着看好戏的神情。“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他语调平淡无波,却像是在dante即将崩塌的世界里,又加上了致命一击。
“关于你的身份,白予澈这个名字……”他清晰地看到dante骤然僵硬、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放大的表情,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将dante上次用来敲打他的话,稍作修改后,原封不动地奉还:
“信息总是无孔不入,不是吗?尤其在这个时代……一篇关于少年天才的旧闻报道,或许本身并不起眼。但是,恰好让你心尖上的人看见呢?看见那个传说中的、白氏集团的二公子呢?”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带着冷冽的审视,如同探照灯般落在dante苍白如纸的脸上,“据我所知,现在,程汐已经‘恰好’看见了那篇报道。”
“记住我们的交易,白予澈。”言溯离最后警告道,眼神阴鸷如隼,“别轻举妄动,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关于沉清溪,关于那个晚上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程汐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每一个细节,每一点痛苦。”
门“咔哒”一声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偌大的贵宾室里,只剩下dante一个人。他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僵硬地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骼与气力,冻结在了原地。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如同鬼魅般的光影。
他缓缓抬手,指尖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触碰到颈间那枚冰凉坚硬的金属choker。它是他扮演“dante”时微妙的心理支点,此刻却带来绞索般的触感,勒得他胸腔阵阵发紧,几乎无法呼吸。痛楚沿着气管向上蔓延,带来一种物理性的窒息感,如同溺水。
言溯离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剧毒的手术刀,精准无比,一层层剖开了他精心构建的、密不透风的伪装,直抵最不堪、最恐惧的核心。血缘的秘密被对方死死攥在手心,变成了交换他沉默的筹码;身份的秘密已被提前引爆,将他置于被审判的境地;而那个他一直刻意回避、甚至试图从自身记忆深处连根拔除的,关于分手真相的最黑暗、最肮脏的角落,被言溯离毫不留情地掀开,变成了悬在他头顶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落下,将他与程汐之间维系的一切,彻底斩断,碾碎。
程汐……汐汐……她已经知道了他是白予澈。就在此刻,或许她正看着那篇报道,将过去那些不协调的碎片拼凑起来。言溯离他……他已经采取了行动。
她现在……在想什么?她会怎么看待他过往的一切算计与隐瞒?她会相信他此刻汹涌的、几乎要将他自身焚毁的感情吗?她会不会…觉得他恶心?她会不会恨他?恨他让她经历那一切?
巨大的、灭顶般的恐慌和不安,如同冰冷刺骨的深海寒流,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正在急速下坠,坠入一个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