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她罪(2 / 3)
红妆不答了。
她讥讽地笑,背过手掌,指头轻轻勾了两下,一条小小的黑虫便从她的腕上的佛祖手串里悄然爬出,速度很快,落到了地上,悄无声息地向门生靠过去。
红妆眼见它从门生染血的袖口爬了进去,才放下手,道:“季家小子,你何苦非要同我作对。”
季寒初看着她,重复问:“为何非死不可?”
红妆摊手:“江湖规矩,血债血偿。”
“你与殷氏有仇?”
红妆侧头,道:“血海深仇。”
行走江湖,正邪两道都讲一个规矩,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各路豪杰、各路邪魔都得守这规矩,倘若哪路人真做了违背道义之事,被寻仇也算活该,旁人大多袖手旁观,不会主动插手。
否则管了闲事,还得叫别人连累了名声。
季寒初脸色微变,声音不自觉软了下去,问:“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
以前,那是多久以前?
久到记忆的最开始,是悲惨的人吃人,是草木无根,是生食人骨。
久到她被女人拥在怀中柔声安慰,以为自己见到了活佛观音。
师姐就是她的观世音。
红袖会同她说起,她当年从饥荒里将她救回来时,她正抱着一截秃了的树根啃,身旁是爹娘的尸体,已死去多日,渐渐发臭。
她将她抱回了七星谷,求摇光收养了她,自此她改名叫“红妆”,成了“北斗星”摇光门下的小弟子。
摇光教导她恩是恩,怨是怨,恩怨得分明,做人要对得起天地。红袖教她好好活,懂知足,明分寸,随心而行,自在如风,最是快乐。
红妆半趴在小床上,可怜兮兮地摸着自己的屁股,那儿刚刚被大虫子咬了一口,现在还红肿着。
她龇牙咧嘴:“我最大的乐就是天枢师伯以后都别再来了。”
红袖揉她小脑袋瓜,“这话可不能让师伯听见,小心他下次还放虫子咬你。”
“呜……”
师姐真温柔,要是手不那么冰冰凉凉的就更好了。
每次摸她,都冷到心里去,但她不好意思说。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师姐其实是个“死人”,早在那年的雪山上,同那孩子一起死了。
她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一个靠当年她最惧怕的虫子养着的女傀儡。
死人,怎么配拥有温度。
也是那时,红妆与殷家的仇,才开始彻彻底底结下。
天枢最热衷制蛊,尤其擅长的是为世人深恶痛绝的“活死人蛊”,只要将蛊虫种在体内,便会成为失去意识的傀儡,听命于他,成为他手上最厉害的一把武器。
而近年来,天枢又重制了蛊虫,种在已死之人的体内,能使其保留意识,将之“复活于世”,寿命与常人无二,只是这副躯壳,也同死人无二。
师姐,便是活死人蛊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种不了,没有用!”天枢皱眉道,“那孩子还不足月,我去挖的时候都冻成冰块了,根本承受不住蛊虫。况且就是种了,她也是再不能长大,一辈子都是这副婴儿模样,意义何在?”
摇光恨道:“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想不了,能试的都试了,放弃吧。”
摇光:“我体内的双生蛊你没办法,活死人蛊你也用不了,要你何用!”
摇光年少时受了极重的内伤,险些丢了性命,天枢便铤而走险给她种下双生蛊。
雌虫活在体内,雄虫养在冰河之下,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只是雌雄两虫不得分离太远,雄虫又离不开冰河,摇光于是只能永远困在七星谷中。
红袖听见他们争吵,怔了会儿神,讷讷道:“师父,师伯尽力了,无妨。”
天枢闻言看过去,他倚在窗边,轻轻眯着眼睛,手里还蠕动着一只小小的虫子。
他低笑,笑容讽刺,轻声说:“红袖,有一个问题你师父一直想问,但她不忍心,正好我替她问了。”
他拂袖,走上前,对她说道:“我记得你去中原一趟,没多久便同你师父说你不要做‘摇光’了,因为‘摇光’世代不可婚娶,不可生有子嗣……如今你武功尽废,底子毁去大半,更是修了死人之身,倒是真的再也做不了‘摇光’了。红袖,我问你,你走到如今这般境地,可算得偿所愿了?”
红袖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嘴唇逐渐发白,身子跟着颤抖起来。
她捂住眼睛,双目通红,可流不下一滴泪。
死人是不会流泪的。
摇光责怪地看去天枢一眼。
她上前,轻轻抱住了红袖,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像个母亲一样轻抚摸她的脊背。
“没事了,乖,没事了……”
红袖唇哆嗦个不停,死死攥紧了摇光的袖子,声音沙哑,撕裂泣血。
“他同我说,他真心待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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