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淮西军(1 / 3)
绍兴六年九月,刘光世因为怯战勾结赵鼑欺骗朝廷,将军队从庐州前线撤退到长江沿岸的当涂,若不是张浚明察秋毫,即时出面力挽狂澜,差一点就把淮右一带断送给偽齐,甚至威胁到朝廷的安危。
这个事件受到朝野人士越来越严厉的指责,首当其衝的赵鼑、折彦直等人都被逼相继离开朝廷,出任地方官去了。至于当事人刘光世,大家都说他临阵退缩,几乎酿成大祸,后来虽然还是打了胜仗,似乎可以补过,但是这种心态却绝对不适合继续担任大将,掌握重兵。
有一批专门喜欢落井下石的人,纷纷说他的军队一向军纪很差,将校士兵都蛮横不讲理,不容易指挥节制。身负全国最高军事统帅「都督诸路军马」的张浚,自淮西归来之后,也说刘光世沉溺酒色,不关心国事,所以必须马上解除他的兵权,藉以警惕其他的将领。
在这层层声浪的压力下,高宗当然也很想罢黜刘光世,只是接替的人选还未决定。所以他命三省枢密院一再以《省札》传达旨意,要岳飞前来行在所奏事,表示岳飞至少应该是他考虑中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岳飞一直到绍兴七年三月才在建康晋见高宗。这次见面地点还是在御书房。
高宗正在书房练习书法,当了皇帝之后他就不再练武,所以除了女人之外,这就是他最大的兴趣;除非像逃难时不得已,否则他每天都要练练字。
行过君臣拜见之礼后,高宗让岳飞看他所写的,原来只是「李马泥马」四个字而已。
「朕一生中最自豪的几件事,像是博闻强记、可挽强弓,结果都输给你;幸好还有一项书法胜过你,聊表欣慰。」高宗笑着说:「不过朕还有一项专长,很少让人知道;朕很会相马,好马坏马,只要让我听一听牠的马啼声,即使隔着一面墙看不到,朕也可以分辨出来。」
高宗又问岳飞:「对你们武将来说,一定要拥有一匹好马,打起仗来才能得心应手啊!是吗?」
岳飞说:「臣曾有两匹马,很难伺候,每天要吃几斗的饲料,喝十斗的泉水,而且必须挑精美乾净的才吃;若是披上鞍辔奔跑,起初没有很快,等跑了一百里才开始快速奔跑,从中午到黄昏,还可以再跑二百里,卸下鞍辔之后,不喘气也不流汗,好像没事的样子。不幸这两匹马接续死了。我现在所骑的马就简单多了,每天吃的不多也不挑食,喝水从不选择泉水,繮绳还没拉好,就跳起来急速奔跑,才跑一百里,就用尽了力气而流汗喘气,几乎快要死的样子。」
高宗点了点头说:「你现在所骑的就是标准的劣马,牠好驾驭,又吃得少,容易满足,跃跃欲试爱表现,可是很容易力气衰尽无法持久,偏偏一般人却喜欢这种才能低下的劣马。至于你以前那两匹,表面上看起来爆烈难驯,不好驾驭,而且十分挑食很难满足,可是只要让牠顺服就是一匹持久耐劳的好马啊。」
「皇上是在教臣下如何用人吧。」岳飞笑着说:「臣岳飞瑾受教诲。」
「彼此彼此,朕也正在慢慢琢磨体会。」君臣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子之后,高宗问岳飞说:「说正经的,你对朕的一切都清楚不过,你认为朕这个皇帝当得如何?」
「当年你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伙子,突然遭逢国破家亡,整个天下大任全部落到你的肩上。你只能号召四散的文臣武将来维持国家的运作,刚开始几年还要不断逃避金人的追杀;经过十年拥有这个局面,我打从心里佩服你,我以你这个朋友的成就为荣。」
岳飞慢慢地说,前尘往事一幕幕迅速地掠过高宗眼前,累积多年的心酸霎时笼罩了他的心头,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所以你绝对有资格说,如果没有岳飞,没有李马,就没有今天的朕;但是我也可以说,如果没有朕,就没有今天的岳飞──至少没有今天的岳太尉。」
高宗招了招手,韩诚就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大叠帐册,随意抽取一本翻开,上面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发给岳家军军器、粮草、军费、布匹等各若干细目等等。
「皇上说你岳家军属于指标性部队,又打着绝对不抢掠扰民的口号,所以将你的后勤补给特别交给我最优先办理,就算其他单位都缺粮,独独不准缺你的粮。所以只要碰到短缺时期,你都不知道我置办得多么辛苦?尤其这几年你人数快速增加到超过十万,不管是鄂州还是襄阳府都在上游,东西备齐还需筹船隻逆流而上,所以有时候稍慢一点还请多多包涵。」
岳飞对于补给不足只好放弃北伐之事,本来想大发一顿牢骚,这时也只好忍住,依例叩头谢恩。
临别之前,高宗突然冒出一句话说:
「刘光世掌管的二十万淮西军,朕想把他收回来,只是还没决定交给谁,如果交给你,你觉得如何?你先研究一下,以后再作决定。」
刘光世自己知道待不下去,便向朝廷送上奏章,自请解除淮西军兵权。高宗收到奏章之后,跟左右的人说道:
「刘光世对于军队的训练,远远不如韩世忠、张俊等人,更别说与岳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