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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是因为对世界怀有报復,觉得世界不公,不想活是觉得人间不值得活。」
星期三晚上回诊日,市立医院身心科前,吴易然拿了健保卡掛号,然后坐到椅子上等待。
此刻心情异常平静,没有往日的低潮,他发现自己最近看事情变的很淡,生也是,死也是,縹緲的就要成为透明。
他盯着昨日新划的伤痕,昨日刻意划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滴,沿着手掌的脉络到指尖,都是鲜红。
脑袋是空白的,虚无的没有一丝杂念,总是忙于思想的脑袋,今天却是静謐,连幻想都没有。
其实他一直不喜欢医院,总是瀰漫一股死亡的气息,腐败颓靡,明明人们是那么的嚮往生,认为活下去才是励志,却偏偏避免不了走到生命尽头。
但其实他是想死的。
易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吴易然!」驀地睁眼,护士叫唤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他站起身走进诊间。
诊间是无尽的白色,飘着淡淡的馨香,他缓步走向椅子。
「易然你好。」与医生对上眼的剎那,医生先行开口。
「嗨。」简短的,就结束了问候。
「最近还好吗?」
「还好。」所谓低潮时期都已是日常,他只能说还好来骗过自己,说服自己真的如此。
「上星期又来急诊了?」
吴易然听闻无奈的浅浅一笑「没办法,拉不住自己。」
「太痛苦。」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觉得自己那么痛苦?最让你感到痛苦的是什么?」
「应该是……频繁的想轻生吧。」他犹豫了一下说。
「想死与不想活是截然不同的事情,想死是因为对世界怀有报復,觉得世界不公,不想活是觉得人间不值得活,你觉得你是哪种?」医生把问题丢给吴易然。
「我常觉得世界不公,为什么非得是我承受这种痛苦,却也觉得世界值得,而我不值得,人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吴易然低声说。
「那你想想,癌症患者或是车祸意外,不也这么觉得为什么是他们?」医生轻笑着说。
吴易然一听沉默了,心里暗自默认医生说的似乎有道理。
「听过终身盛行率吗?」
吴易然抬眸,望进医生深邃的眼睛,摇了摇头。
「科学根据,每五个女性一生就有一次忧鬱症发作,而男性的终身盛行率为5-12。」
「意思是说,其实你只是比较早遇到而已,要比痛苦是绝对比不完的,痛苦无法实质的比较,对吧?」
「不过,若说痛苦最少,可能是心肌梗塞吧。」
「对欸,一瞬间的痛楚,就走向死亡。」吴易然苦笑。
「不过痛苦源自哪里……。」他迟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信任身旁的人,包括自己也总是怀疑,或许是因为家庭,他看着爸爸失业,一步步走向憔悴,目睹了刀下人亡,他知道,他都看见了,却总是无能为力。或许是因为个性,冷淡漠然的他没有朋友,失去了青少年时期同儕的陪伴,他总以为自己可以,却从没想过败在这里。
「是因为你那么努力的要爱世界,世界却总让你觉得失望吧。」医生缓缓道出。
的确,他努力的想脱离忧鬱,努力的找出原因,却总是得到旁人一句「再努力一点」「世界很美好,你应该多看看这世界」要他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总是愁苦,弄得自己鬱鬱寡欢。
没人尊重他的选择,他要的只是结束这一切,只是让生活变得和往常一样,最不舒服的是不痛苦,也不快乐,在这个空虚的地带徬徨,人们总是要他不要继续沉沦下去,却没人想过如何让他结束这糟糕的人生。
脑内一闪而过熟悉的声音,却是由最亲密的人口中,说出最恶毒的话,那时爸爸正发酒疯,疯疯癲癲之际说了许多言语,他指着吴易然大喊:「我后悔当初生你下来,生一个没有用只会耍忧鬱的神经病。」从那刻起他不再对任何人保有期望,太多希望只是会让他受更多伤而已。
「不只是失望,我们都对世界拥有太多期望,太多总以为可以。」吴易然想了想说。
「只因人们觉得活下去才是最好,不准我们说要消失要死去这种消极的话,但其实慢慢的接受这一切不也是这种方法吗?在说为什么是我忧鬱的同时,要先允许自己掉入谷底,接受自己忧鬱,虽然悲伤,虽然看见的是自己无能为力又挫败,但也是种解脱,承认自己真的只是生病而已。」
「其实人都想要有理由,但你不必特别去想你到底为什么忧鬱,本来很多事就是这样,这就是真正的忧鬱症啊,没有理由的忧鬱。」
「你会很希望忧鬱有理由吗?」
「不会。但是……身旁的人都会希望有个理由。」吴易然回答。
「那……你就说天气不好吧!」医生笑了出来。
「可是天气不好之前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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