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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才七岁。
他还记得几个同学的面孔、记得从家里走到学校的路上会经过麵包店,记得从那个岔路过去是中学,有时下午他自己在外面玩时,会看见认识的朋友和穿着国中制服的哥哥姊姊们走在一起,一起吃冰棒、喝饮料店的绿豆沙,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他总是非常羡慕。
虽然他其实是有零用钱的,可以自己买。
奶奶一週会给他一次十块钱,那时他没有存钱的概念,总是手握着十元铜板,跑去杂货店买十元以内的零食,包装像是迷你牙膏的软管巧克力、印着各种水果图案的果冻条,一走出店门就迫不及待吃起来,边吃边走到公园,把垃圾丢进公园的垃圾桶里。
林晏丞的儿时记忆中,有许多他一个人在家附近小公园发呆的片段。
有时也会遇到其他孩子,可是年纪大的孩子们有自己的圈圈,不愿意带着他玩,不要捉弄他就谢天谢地了,而年纪差不多或更小的孩子,总是只能玩一下下就要回家。
他还记得自己望着那些高年级孩子的心情,对当时的他来说他们个头十分高大,曾有一、两次被恶意捉弄的经验,让他一看到他们就变得紧张。
──那,为什么公园的景象里,没有他自己成为高年级的画面?
林晏丞躺在那张有点陌生的床舖上,将冰袋往脸上压,慌张地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自由度过放学时间的他不再在街上游荡了?
父母买了电脑给他。
高年级的他迷上了线上游戏,总是整天待在房间里,那时是网路游戏十分兴盛的时期,每天到学校都会和玩着同款游戏的同学们交流,甚至一度因为视力恶化而挨骂。
他以为自己有个很普通的童年。
不再出去玩耍,纯粹是因为长大了,公园的游乐设施不再具有吸引力。
可是,如今试着逼自己回想,却发现脑子一片浑沌,透过模模糊糊泛着白雾的画面,记忆彷彿出现断层。
林晏丞不怎么想起老家,他以为是因为父母感情不好、母亲和奶奶关係恶劣,整个家气氛不愉快的缘故。
父母总是在吵架。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晏丞闭紧眼睛,冰块融化的水滑过面颊,他将冰袋按在抽痛的太阳穴上,试图回想那一天,在那个远方的公园、带着他的那个少年
曾绽开一道裂缝的窗口又紧紧关上,就连最近在梦境里反覆出现的画面和感受也变得模糊,林晏丞想不起来刚才一闪而逝的那些记忆,牵着他的大哥哥低头对他说了什么。少年的面孔模糊。
无法辨识是不是温育维。
林晏丞是被冷醒的。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仍躺在温育维的房间里,虽然刚才头很疼,他没想到自己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睡着。
冰袋滑落在床铺上,在那看起来很贵的床单上留下一大块水渍,吓得林晏丞直坐起身,亡羊补牢地将乾瘪的冰袋放进乾爽的空盘里,又抽了好几张卫生纸往床舖上按,搓出了好多白色碎屑,沾附在布料纤维上。
「」上司那张盛怒时的脸孔彷彿出现在眼前,危机意识让林晏丞完全清醒过来,绷紧皮拨掉那些碎屑,又鸵鸟心态地拿棉被盖住那块顏色较深的水渍。
看了眼房里的时鐘,他没有睡太久,时间只过去二十分鐘,但他睡得很沉,意识变得清楚了一些。
睡眠总是有整理记忆的效果,他变得比睡着前冷静多了。
刚才几乎快吓疯他的恐惧也像隔着层膜,不再汹涌得像是要吞没他。
林晏丞甚至开始怀疑在那间房间里看到的东西才是场梦,不是事实,是他睡迷糊了。毕竟温育维的态度是那么正常,看他时还是那样盯着螻蚁的眼神,一切都没什么不对劲,是他长期失眠又工作压力太大產生了幻觉吧。
──怎么可能。
林晏丞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
十多年来,他可一次都没有想起过自己幼时使用的儿童水壶,而将这种东西带来遥远都市的温育维,怎么样都不正常。
无法继续乾坐在房间里,林晏丞端起放着冰袋的盘子,战战兢兢地去开门。
幸好卧房门没有上锁。温育维人正在厨房里,餐桌上摆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特地翻出来的插电式万用锅,还没解开来的电线跟新的一样。
温育维是真的在准备晚餐。
林晏丞难掩困惑和不安,双手紧紧抓着那个浅碟瓷盘的边缘,还想着有个万一时,要拿来当作武器。
「这么快起来做什么?」正将蔬菜从超市的塑胶膜包装拆出来的温育维抬眼看他。
「……睡不着了。」四目相交都让林晏丞彷彿触电似的一抖,慌乱的视线落到流理台上的那些食材,「呃,那么多我们吃不完,找些同事来吃吧?」
他不想跟这个人独处一室。林晏丞满怀希望地提议。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邀人来家里聚餐的人吗?」温育维语气淡淡的,是在公司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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