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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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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皱巴巴的几团50令吉,交付押金,揣着一不锈钢饭盆住进了工棚。

8小时的“狩猎”能如此顺遂,因为他做了9年的功课。

狱友替李志金打开了亚劳黑市的见闻,这让他起心动念,燃放出雪耻的欲望。他用将近3285天的低眉顺眼和卑躬屈膝讨来了乳|胶炸|弹、集装箱货车及氰|化|物的协助。

撞完马雄飞后,他信心大增。

吃了两碗水盆羊肉,从内而外地感受到沉甸甸,喜滋滋。

李志金威风凛凛地回到砂石场。

把对他恶声恶气的工头暴打了一顿,抢了800令吉和一身夹克皮裤,嘚嘚瑟瑟地扬长而去。

专案调查组点灯熬油了4日。

一队在陈靳律所的监控中,依托圆柱装饰球的反光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凶犯脸庞,技术组先锋操刀加持,还原出了一双森森然的寒凉眼睛。

同一时间,二队模拟画像师进驻了港安医院病房,根据程爱粼的描述,着笔着凶犯的面貌。

程爱粼叙述的语调无波无澜,她从未像此刻一般厌恶着自己的无能,一定在哪儿见过,脑子倍道而进,快速筛选着方位与人形,可每当答案要呼之欲出时,马雄飞喉头的一团团黏血便会铺天盖地淹溺住她的意识,拽着她重新陷入无法抑制的悲怆。

三队最劳苦,裹着薄毛衣,扎根在检察署阴湿的地下档案室。

不止局限于纸质卷宗的追踪,还游览着早期录入电脑的数据档案。

迷雾垂垂剥去,眼睛的画像在成千上万的人脸上跳脱比对着。

三队在似沙似海的案牍劳形中,托举出了真相之光——

2010年,土库坟拆迁楼六口灭门案!

李志金!

马雄飞是当时办理此案的警员,王益平是原告的辩护律师,曹衍航是首席大检察长。

他们是当年案件的鼎足三方。

蔡署把李志金的照片递给程爱粼。

她满脑惊雷,骇得舌头僵直,就是他!

绿大衣、毛线帽、周哥小馆、羊肉泡馍、举杯向马雄飞贺生日、她告诉他店里的辣子最好吃、他在曹衍航楼下,出店门摁响了爆|炸|装置……

“土库坟拆迁楼六口灭门案,你知道多少?”蔡署将照片揣回兜里,给程爱粼盛乌鸡汤和西亚炒饭。

“老师在课上举过案例,”程爱粼颤着手接过,一口口抿,眸子兜绕着蔡署,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师父抓的,王益平是对方律师,审判官是曹总长,他刑满释放,在一一定点复仇?”

蔡署颔首,“2010年11月30日晚间,20点42分,灭门案发生在土库坟,唯一的目击证人叫奥恩·宾·徳查,他是个摇滚歌手,觉得自己名字不够拉风,把奥恩换成了波比。”

那一夜。

淫雨霏霏,白雾沉沉。

土库坟永远都是这种鬼天气,不打伞,湿头发,打伞,没必要。

雨水吞吞吐吐,缠缠绵绵,矫情得很。

长发披肩的波比嚼着花生米,穿着骷髅印花的短t坐在阳台的高椅上,摆弄着新买的录像机。

客厅炸着摇滚,他随节奏疯狂的颠头,耳朵上两个大银环“丁零当啷”地乱颤。

波比是乐队主唱,3个月前小赚了一笔,想全款购房。

买不起别的地,只有放眼威榔县的土库坟,最后挑了这间单人公寓。

楼体的对面,一墙之隔,是片荒废的拆迁楼,像3支通天的烟筒。

又或者说,土库坟土库坟,这破地儿就是个大坟圈子,3栋楼也像3柱香,敬天地神鬼,敬列祖列宗。楼里有老人,亲朋会提前买棺材压寿,棺材就大咧咧放在楼道里,没人敢管,撞见了道一句“有官有财”,便不了了之。

拆迁楼年初时还有18户人18盏灯,等到年末,只剩6盏了。

星星点点,相互分布得遥远,乍眼一看,真像香火。

波比东拍拍,西拍拍,准备拿它记录现场演出。

他盯着小屏移动着手臂,瞥见对面楼层一户亮灯处,有一个黑影在冲自己挥臂。

波比看得茫然,推动变焦,才瞧见对方不是在问好,而是重复着手起刀落的动作。

他第一直觉是在剁肉,砍大骨,带着力拔山兮地劲道,越斩越勇,似宰肉场的莽夫屠夫,连带着整个手臂都在豁命挥举,看得人热血沸腾。

他去撒了泡尿,又到厨房煮了碗咖喱叻沙。

20分钟过去了,他吸着面鬼使神差地走回阳台,手起刀落的黑影依旧没有停止,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和力道。

波比被这孔武有力的姿态斩得不安起来,整整4个小时,看到最后,身子瑟瑟发抖。

他睡不着,拿着录像机调试着色调和焦距,循环琢磨着那架势,倦到极致才昏昏睡去。

到了梦里也不踏实,父亲带他逛肉子街,冲鼻的血腥,苍蝇兜着牛皮,大斩刀咣咣剁着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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