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3)
林业绥行至帐外,只听里面传来争吵,紧接着便是怒不可遏又中气十足的大骂:“尔何知!”
帐帘被掀起,就见位于主位案桌前的老将军发间生白,重有四十斤的明光铠穿在身上毫不吃力,短须布满下颚与鼻下,其中也不发白须。
发须的黑白交替都在说着他的壮年已将要过去。
见到帐外的男子,老将军立即收起怒火,收放自如的笑道:“从安,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整个西北都要被这几个竖子伧人给拱手送给突厥了。”
林业绥拱手行晚辈之礼:“王将军。”
被骂村野之夫的几人立即吹胡子瞪眼,拍桌而起:“死公,云等道!莫要仗着有林令公在便口吐狂言,我们乃先帝亲命辅助你抵御突厥的,策我们献,战场也上了,还兵败,该想想是不是你老糊涂了,不堪重任。”
他们是当初李璋派来的宗室,担着天子的监督之责,不比王桓小几岁,有一人甚至还要大上许多。
一月来尽吃败仗的王桓则愈发恼火,他从小在隋郡与突厥打着交道长大,不说每战必胜,却也不会窝囊到这个地步:“你们献策?翻翻兵书,随便找个计谋便敢用,丝毫不考虑西北地形可行与否。你们上战场?到头来还要分出兵力去救你们几个酒囊袋子,为此死了我多少兵,还丢了一个县!如今陛下已崩,百姓即将流离失所,就算说我是谋反,也断不会再听你们几个鄙夫的,大不了我追随先帝而去。”
整日拿皇帝压他,不听便是逆臣。
裴敬搏昔日担忧之事,已经发生了。
在双方的互骂中,连夜骑马赶来的林业绥极力保持脑子清醒,询问道:“战况危殆到哪种地步?”
面对这位曾经的隋相与幕僚,王桓自然信得过:“丢失一个县,虽是突然开战,但各种工事皆已修建完善,本可抵挡的,在这些贵人的乱干涉下,错失了刚开始几日的最好时机,一再溃败,突厥铁骑已快踏破阳关。”
听到乱干涉几字,宗室几人又要针锋相对。
林业绥指腹摩挲着手中鱼符,声音虽缓,语调却充斥着几分凌冽:“西北一切军务及调兵,自今日起由我代为接管,帐内除征虏将军外的其余人等全部卸甲,不得插手。”
眼前男子已不是尚书仆射,不过是个尚书令,他们丝毫不惧,宗室中最为年长者又开始拱手朝建邺的方向:“我们乃先帝”
林业绥抬眼,漠然道:“先帝已崩。”
王桓再也看不下去,巴不得立刻就送他们滚,当下就赶紧命守在外面的卫戍进来,趁着男子这个高坐庙堂的尚书省长官在,直接将三人的甲胄卸去,纵是百般不愿与辱骂也无用。
等帐内清净,林业绥终于能够问上一句:“太子可启程回去了?”
王桓被问得疑惑起来:“太子在建邺,如何从我隋郡启程。”
监军非比寻常,必定是骑马而来,七日怎么也该到了,且监军之事,隋郡怎会接不到诏令,王桓必会知晓才是。
林业绥敛眉:“太子舍人魏集也不曾来此?”
王桓叹气摇头,两眼茫然。
还来不及思索,外面忽有一阵山呼之声,身为武将的王桓最迅捷,马上掀起帘子去到外面。
林业绥也不徐不疾的来至幄帐外,往声源处施去目光。
童官喘着气跑上前来,道:“驿隶前面送来的文书,七大王于廿六在建邺即位了。”
作者有话说:
尔何知:你知道什么?[出自《左传》]
死公,云等道:死东西,你胡说什么鬼话。[出自后汉书]
恶欲
建邺城内, 自新帝即位,便正式开始为先帝治丧守孝,也因着有国丧,一派肃穆。
在这样的庄严之下, 是无数鲜血换来的压抑与苦闷以及人心惶惶。
半月前, 七大王李毓自称先帝于崩逝前深感东宫无德, 决心废除东宫, 改立他为太子,维护嫡长子继承的宗正寺誓死不从, 坚信是李毓趁先帝弥留,逼宫欺瞒所致, 指出先帝崩前是贤淑妃母子侍疾御前, 他们母子无论如何说都不足以为证, 只要没有三省加印的诏书,嫡长子李乙便仍旧是太子,唯一能即位之人。
李风更是怒骂, 为此李氏亲族死了不少人, 三大王府被守军围守, 其余朝臣都不敢再说半句话。
李毓顺利在灵前即位,尊贤淑妃为太后, 皇后等大王公主则要等三十六日的丧期过去再行封赐。
原先居住在东宫的女眷子嗣也被另迁到别殿。
如今来至三月中旬, 天已不再怎么寒,可林府微明院中的气氛也开始被建邺朝局所影响,变得沉闷。
居在西屋的宝因眉头终日紧锁, 誊写经文一日比一日力不从心, 常常游神方外, 夜里难眠, 双腿开始浮肿厉害,只能坐卧。
红鸢端着热水进屋时,便瞧女子半躺在窗前的那方小榻上,肘靠着隐囊,手中握着一卷竹简,垂眸在看。
只是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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