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4)
说罢那几人就要将宋也川按倒,宋也川睫毛轻抬,低声问:“我不会跑的,可以不把我拷起来么?”
差领并不领情:“想什么呢?铐上。”
锁链又重新铐在了宋也川的手上,宋也川对陈义说:“你去带学生们读书吧,千字文已经全都学完了,让他们读几遍,然后把我留的课业写完。”
陈义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宋也川笑着摇头:“我没事的。”
“哎。”陈义叹了口气,往堂屋走去。宋也川站在雨中没有打伞,很快便衣衫尽湿,那几个去搜查的人已经回来了,其中一个手中举着一叠纸:“大人!果然有!”
这一叠纸宋也川从未见过,心中已经雪亮,知道是有人要害他。
那个差领将纸张翻过一遍,递到宋也川眼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纸上确实是一篇赋,谄媚阿谀极尽奉承,歌颂的是昔日万州书院弹劾阉党的那群文人。宋也川没见过这篇文章,这也不是昔日万州书院的旧稿。
“我没见过这些文章。”他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腕间的锁铐。
“这些,你留着对总督大人说吧。”差领挥了挥手,“带走。”
陈义听到外面的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出来。宋也川被人推了两下,他艰难地回过头对陈义说:“若她来了,不要告诉她。”
“谁?”陈义急声,“你说的是谁?”
离得太远,宋也川被人押解着,声音被雨声彻底掩盖。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陈义狠狠把脚边的石子踢飞,也不去理会还在堂屋读书的学生,他冒着雨大步走到后院,狠狠敲响了段秦的房间。
房间被人拉开,段秦的眼中难掩得意之色。
“是你做的,段秦,是你做的!”陈义气得双眼微红,“我们都是正派的人,你怎么可以做此污蔑的事?”
“污蔑?证据呢?”段秦手里还拿着一杯茶。“是你亲眼见到的不成?你有证据,便去交给总督大人,在我这发生么疯?”
陈义一把握住他的袖子,低声吼道:“你可知宋先生会如何?他本就是罪臣,如今罪加一等,只怕轻则打板子,重则砍头。他会死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段秦冷漠地把袖子抽出来,“现在我终于可以有时间,好好给学生们上课了。”说罢捡起门边的雨伞,施施然向前院走去。
那些学生都在堂屋中抻着脖子往外看,段秦走进来的时候,明显能够看到那些孩子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段秦的脸色有些阴郁,小五鼓起勇气:“段夫子,宋先生呢?”
外面的雨势越发的大了,段秦漫不经心地说:“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
学院中骤然寂静,只能听到雨水冲刷地面的声音。
发落这样一个罪臣根本不需要惊动浔州太守。宋也川被押解到了衙门里时,已经被淋透了。主官名叫王鼎安,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他捏着鼠须将纸上的策论通读一遍,然后啧啧道:“要说起来,浔州也算是对你不薄了,既免去了你劳作辛苦,还让你领了个差事,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这样的文章若是流传出去,岂不是让我这个主官掉了乌纱?”
他把那几页纸往桌上一摔,狭长的眼中透露出精明与算计:“或者你告诉我,这几页纸,是谁授意你写的。”
的确是段秦来向他告发的这件事,只不过到了王鼎安的手里,他却是想再借这罪臣的身份做一做文章。他在州府衙门做事已经快二十年了,眼见升官无望。只要眼前这个宋也川足够听话,不管是借他的手扳倒对手,还是做个顺水人情,把这样一个身份微妙的人质送给浔州太守、解决太守想要对付的人,都是妙事一桩。
宋也川冷淡地抬起眼:“其一,策论并非我写,其二,也无人指使我做任何事。”
王鼎安见他不识抬举,有些不满,不过依然耐下性子徐徐诱导:“你要知道,这里离京城两千里。我虽然不能让你的日子好过些,却可以让你过得更糟,你若按我心意行事,我可以让你免受皮肉之苦。你要知道,你此刻犯错是罪加一等,要受脊杖的。”
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把王鼎安和几个捕快的身影投落在墙壁上,形如鬼魅一般。这样的画面很熟悉,三个月之前,在东厂的大狱里,阉党的爪牙们便也是这般威逼利诱,想让他攀咬他们想要一同拉下水的人。
东厂的刑狱有流水一样的刑具,他们恼羞成怒之后将他折磨得几欲死去。宋也川多少次躺在满是血污的砖地上,看着头顶暗无天日的屋顶,都会恍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他的内心深处太过于不甘,让他咬紧牙关硬撑着不肯低头。
而此刻,就在他觉得可以彻底远离那一切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是涸辙之鲋。
他的存在和微妙身份,便是他最大的罪状。
他可以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只是因为他叫宋也川,流着宋家的血,坚持着藏山精舍的魂。
宋也川突然笑了,他的笑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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