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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盈照水(三)(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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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知说。

梅知还在感叹这装修的精妙,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反问,「什么的回礼?」

「那副松鹤图。」关以桑回答。

哪副……那副!

梅知有点生气,「那是我要走了,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夫人再见,一定想要给夫人留个念想才要送的。」

「我知道。」关以桑从背后搂住少年清瘦的腰肢,「回礼便是这个……我不会让你带走。」

也不会想要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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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汶不敢与关以桑见面,只能托学生来给她施压——然而三次升迁之后,关以桑目前也比曾经的学姐高了一级——当然没有什么效果。

那边没有办法,疾病乱投医似的她身边的好多人。从心腹管家到得力助手,从幼时恩师到亲生妹妹,个个都明里暗里地劝关以桑接正夫回府。

最后,这贿赂居然也送到了梅知的手上。

「就只有这金择的原本,」梅知乖乖地在关以桑面前摊开,「别的我都退回去了。」

关以桑知道梅知确实想留下这幅画,拿在手里敲了两下,还是递回了梅知。

「我知道了。」关以桑没有抬头。

怀里的画幅现在是只施刑的火铳,梅知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仔细看着关以桑的脸,试图从她微颤的睫毛当中找到一点感情的评判,然而那张脸除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之外,和深山林中无底的死水湖一样,看不到一点波澜。

「我想,」梅知有些不好意思,「止机也到了要订婚的年纪。若是父亲没能主持家事,最后落下了什么礼数……怕是要被妻家瞧不起。」

「嗯。」

梅知摸不透她的意思,紧张地绞着手,「我会把画收好。改日送少爷们去林府探亲,再把东西退回给林家大小姐。」

「不必了。」

「嗯?」

关以桑长叹一口气,「你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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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关以桑送他的那只女簪,被梅知以「定情信物」的名义保存了下来,时时偷拿出来看。

这个年纪的青年男子还没什么自持,见到爱人的礼物便会沉溺于幻想,为此耽误了不少事。

男子多带巾帽,自然有诸多装饰的便宜。女子只挽发髻,纵然能玩出几个花样,但也仅限于节日或是盛会。

平日里,女子要彰显身份或表示意趣,多是依靠一只主簪——关以桑送的那支是寿字图案,装点着蝴蝶形状的宝石。图案边缘有一只小洞,方便固定临时佩戴的鲜花。

不过当时关以桑头上并不是鲜花。

夫人提倡节俭,砍掉了府上平日买花的进款,遇到进宫赴宴的大事才会临时购置鲜花。平日里,她只佩戴几枚不出错的仿生花——月季和石榴,都是寓意吉祥又色泽鲜艳的款式。

想起那日,关以桑亲手将女簪拆下、从桌下递给自己,梅知心里依然噗通直跳。

这时,他还算正派的知书达理稍微害了他。

他只知道李微与王是庵的风流韵事,却没认真读过以此为原型的话本。

《听琴记》中记载得清清楚楚,李微送给王是庵的古琴,最后被她亲手拆下弦板,作为谢罪礼赔给了原配。而李微大婚当日定情的女簪,最后成了夺命的匕首,让王是庵自己了结性命去了。

但他也不需要别人的结局来提醒。

即使林行昭还没有回府,即使林行昭回府的条件便是梅知过门,这间宅院里的用人们也已经在暗地里权衡站队了。梅知心眼敞亮,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厉害,自然瞧得出风往哪边吹——

有只忠于夫人的,也有更偏向郎主的,总之没有一个喜欢他的。

这也难怪。

在这世道,每个人都得在一个框子里活着。文官有文官的排场,武官讲武官的派头。宗师的公卿只下嫁最矜贵的女娘,朝堂最体面的官夫人枕边一定是望族出身的少爷。

尤其是……

尤其是关于桑这样,生身母亲只是一介平民,靠亲家川母才能在京城立稳脚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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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汶消息灵通,自然提点过儿子,关以桑目前对那士子有所偏爱,刚刚回府,还是得给梅知几分面子。

林行昭贤惠,甚至在归家当日便亲自拜访了梅知,为这个出身卑微的青年添置了不少贵族公子专用的首饰衣物。

「你是知寒的人,这些东西总是该有的。」

梅知不懂,有些顾虑地照单全收了。

若林行昭只是贤惠,那这也是好事。可他对关以桑如此尽心,又有贤惠外的另一层原因。

他曾经也是发誓不嫁的自梳郎,是在揭榜时对新科探花一见钟情,才悔了志愿,求着母亲请帝君做媒,一定要促成这桩亲事。

论出身,论爱好,甚至只论餐桌上偏好的口味,林行昭与关以桑都不算什么良配。但是两人性格都足够平和,面对彼此也足够欣赏,加之年轻时确实是郎才女貌,最后居然细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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