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作者有话说:
宋昕(总裁脸):上车。
断情
◎所嫁非人,到死都有遗憾么?◎
“上车。”
宋昕话落,王晟已经从车厢后边拿出了马凳摆在唐姻面前。
“唐四姑娘,别等啦,大人已经派人回去知会二夫人她们,说将您捎回去了。”
唐姻的印象里,宋昕虽性子冷,但对晚辈一向宽宥、仁爱,便没犹豫,踩着马凳上了车。
撩起车帘,就看见宋昕坐在轿厢一侧的座位上。
“三表叔……”
唐姻想道谢,可无论如何又开不了口,谢字太轻,不及恩情之万一。
宋昕指着对面的位置道:“坐吧。”
唐姻依言落座,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矮脚八仙桌,八仙桌上落了一盏凤灯、一把红泥茶壶和几只茶盏。
宋昕身量很高,轿厢内部竟显得有些局促。
唐姻尽量往后挪着,背部几乎贴在车厢上,整个人小心翼翼又略显僵硬。
宋昕虚虚一望,烛光摇曳,放大了许多宋昕过去从未注意到过的细节,比如唐姻脸上细小可爱的绒毛,唇瓣上浅浅的褶皱,以及淡淡的兰花香。
气息太近了,即便宋昕也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但这些感知仍旧太过清晰。于是他干脆闭目养神起来,心中默念着道家的《静心诀》。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可真的波澜不惊么……
宋昕默念着《静心诀》,却又睁开眼,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唐姻那里。
夜幕已经降临,唐姻侧着脸,素手撩开一侧车帘,目光看着外边的熙攘的人群,剪水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忧思。
苏州时兴夜市,晚间亥时前十分热闹。或是年轻男女结伴而行,或者举家团圆一并出游……
车窗外热闹的人群,更令唐姻的脸色显得悲凉。
马车平稳行驶着,出了夜市区域。
熙攘的街景最后缩成一个光点,唐姻终于撂下了车帘,一回头,正巧对上宋昕的眼睛,悲戚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宋昕兀自倒了一杯茶,推到唐姻的面前。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想必她也不愿见你如此。”
宋昕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唐二姑娘。
唐姻的心思被宋昕轻描淡写的点了出来,接过茶盏,掩饰似的急急喝了一口,不想被呛了喉咙。
她忍着不想咳嗽,免得失了仪态,若是灯光在明亮些,便可以看被憋的通红的脸颊。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因此有些鼻音:“三表叔说的是,只是至亲含憾离世,难免伤怀。”
宋昕以为她在哭,细细瞧了一眼,发现并不是,随后准确地挑出唐姻话语中另外的信息,问道:“含憾?什么憾?”
唐姻大致说了柳任良与她二姐姐之前的一些过往,双手捏紧了茶杯:“姐姐嫁给柳任良,到了京师之后曾与我往来过几次书信,她和二姐夫的关系……并不好。姐姐说她误以为遇见了如意郎君,却所嫁非人。如今我想想,姐姐并未嫁给心疼他的男子,最后还要被人连累送了命,不正是抱憾而终么。”
所嫁非人,所以到死都有遗憾么?
那么,她呢?
宋彦对唐四娘无甚感情,对这段婚事避之不及,她若嫁给了宋彦,是否也会遗憾?
长夜将至,孤灯未寒。
两人相对无言,很快,马车行驶到了宋府西园的侧门。
王晟在外轻轻敲了敲门板:“大人,到了。”
唐姻踩着马凳下了车,回首便见宋昕依旧用折扇撩着车帘道:“我看着你进去。”
可唐姻却站在马车旁边,迟迟没有动作。
宋昕看出唐姻似乎有话要说,抬扇等着。
唐姻攒紧了帕子道:“三表叔,您久在京师,知之甚广,我想问问您,那些钦犯的尸首都埋在何处,是否真的都随意处置在乱葬岗里。”
宋昕察觉出异样,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姻知道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直接道:“听说京师一带有专门去乱葬岗寻找弃尸的营生,我想偷偷着人去寻姐姐的尸骸安葬,若将来有一日,我也好有处祭奠。”
宋昕面无表情盯了她良久,总觉得面前的唐姻与印象中有所出入,他怎么没早一点分辨出来,这小女子弱柳扶风的皮囊下竟还生了一副反骨。
她竟然想去找人“寻尸”。
这事儿可是不符常规的,乃时年的大忌讳。
况且,她寻得到么?
宋昕没有立刻言语,似乎是在措辞。
这件事,表面上是万岁震怒赐了柳任良满门抄斩,可着水面之下,还有许多无法明言的暗涌。
譬如,柳任良满门抄斩的推动者,实则是深居简出的太子殿下。
又譬如,太子府里忽然多了一位吴侬软语的江南宠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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