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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9)(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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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在无声地落泪,但是他脸上沾满了血,血与泪相交织,终究难以辨认。

他不再开口,眼睛也阖上了,唯有呼吸声仍在,痛苦而低沉,随着胸膛起起伏伏。

常锦煜和安丕才转身离开,跨过门槛,向他先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少年陷入短暂的黑暗,昏昏沉沉,这样不清醒的眩晕感却叫他觉得安心,至少不用再去考虑那么多,什么沉云阁,什么师兄,什么师妹,师弟,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的喉结微微一滚,心想,只可惜,他身为年长者,却终究没有保护好师妹师弟。

希望师父回来后,可不要责怪他。

想到这里,他恍然记起了什么,咳嗽着,又笑又哭,想到,师父不责怪他们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五位弟子向来最怕师父,汶云水一来,他们必定作鸟兽散,笑着逃走。

现在,他们都纷纷离去,师父可就怎么也找不到,没办法把他们揪出来教训了。

但是他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其他人的脚步呢?

流动的黑暗凝结,胸口处的疼痛感愈发明晰,强行将他的意识唤醒。

少年忽然睁开眼睛,他听到了一阵动静,是利器划过凹凸不平的地面时特有的声响,抬目远望,方才的那两个人已经离去,连背影都已经看不见了,然而他手边却多了一样东西。

坚硬冰冷的断剑就静静地停在那里,他记得,这是师兄的乱盏。

是谁的,何种的施舍,抱着怎样的心情才将它踢过来,少年一概不知。

但是他的手指轻轻地颤着,指尖碰上去,未感觉到铁器的冷,只感觉到血液的暖。

少年想,无论如何,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自己也清楚地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可偏偏就是无计可施,甚至连结束痛苦都做不到。

他缓慢地收拢五指,将乱盏握紧,不算艰难地下了决定。

可能再也没办法向师父说出那一句抱歉了。

因为,他要追着其他四个人远去了。

常锦煜敏锐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利器嵌入血肉的闷响,紧接着是兵器落地的声音,身体落地的声音,混杂,交叠,几乎分不清先后,他却目不斜视,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补更

、永别

嘈杂声与凌乱的脚步声逐渐变弱, 火把连成的帷幕远去,沉云阁重新回到黑暗,陷入安静, 偶有水流般的汨汨声,几声微弱的呻吟哀嚎,很快又沉入寂静的黑夜。

常锦煜走得很快, 小心又谨慎,没有泄露出半点脚步声。

仅有一次的稍作停留,是他蹲下身子去观察那几具尸骸, 用手指翻起眼皮, 掐着下颚迫使残破不堪的尸体张开嘴唇, 沉着眸子看了半晌,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是毒。他的语气几乎是笃定的,向身后的安丕才说道, 这些人都中了软骨散。

常锦煜话音未落,安丕才便看见他的视线骤然间冷了下来, 反手抽出身后的剑,一声铿锵嗡鸣, 重剑出鞘, 他的下身甚至没有动过,以腰为轴, 毫不犹豫地旋身,后劈, 剑锋刺破猎猎长风,风声灌耳,如同盘龙裹挟着奔雷出鞘, 所过之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连惨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偷袭者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魔教教主顺势翻过手腕,竖起重剑,居高临下地淡淡瞥了一眼,将剑收入鞘中。

他从不觉得器中有灵,也没有给物品取名字的习惯这一点倒是和他的弟子完全相反。所以,此剑虽无名,却成为了正道与邪道所有人心头无法驱散的梦魇。

因为他出剑必取人性命,重剑挥舞时的声响又叫人恐惧,所以其他人将其唤为惊魂。

这些东西,常锦煜都知晓,但是他本人却全然不在意,由旁人说去。

常锦煜转头望向高处,安丕才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片连成火幕的天际,就在怪石嶙峋、虬枝遍布的悬崖边上,离此处不近,远远看着,犹如天光褪去,留下似血的残阳。

那群闯入者应该是去追沉云阁中仅存的弟子了,安丕才揣测。

也亏得那些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他们二人才能在这沉云阁中畅通无阻。

不然,要想解决掉这群人,花费的时间可不算少。

常锦煜只是往那边看了几秒钟的时间,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偏过头,抬起下颚,向安丕才使了个眼神,没有再停留,迈步朝之前那位沉云阁弟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一所院落映入眼帘。

这所院落大抵是掌门所居之处,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大一些,装潢也有所不同,不过差别却并不明显,都是同样素净的颜色,什么金银纹饰,什么雕花窗格,一律没有。

略显简陋的木门上布满痕迹,边角处有翠绿的苔藓,应当是这院落的主人特意留下的。

铜环上系着一块玉佩,成色并不算多好,下挂绳结,编织成吉祥幸运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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