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1 / 3)
她咬紧了牙关,反倒先后悔起自己吐露了真相,恨不得一巴掌把面前的人打醒。
温展行却在这时候回答了她的问题,用一种毫不客气的方式,从她的逆鳞处尽数刮过,每个字眼都能准确无误地点着她的那股快要爆发的怒气,我认为自私是人之常情。
张蕊心想,干脆杀了他算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啊。
但温展行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杀气般的,继续说了下去:正是因为人生来便有私欲,所以才显得舍己为人的可贵,我自然是希望这世上人人大公无私,然而,事实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微乎其微。战场上有逃兵,朝廷中有贪官,无论何处都有光明无法照到的地方。
张蕊怔了怔,又听见他说道:你恐怕不喜欢听以德报怨这类话,但是我也不准备说。
如果这个地方已经让你感到痛苦。温展行凝视着她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逃呢?
逃得越远越好,逃到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他说,张蕊,你大可如此。只要你下定了决心要走,没人能够拦得住你,没人能够留下你,也无人可指摘你的所作所为。
你才十六岁。无论何处都只是你旅途中暂时歇脚的地方,无论有多少痛苦的过往,在你漫长的人生中都不过是很微小的一部分罢了。温展行说到这里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逃走的,但是你却没有这么做,绊住你脚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其实是清楚的。
张蕊沉默了半晌,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我以为,你更推崇父母在,不远游的观念。
温展行反而觉得纳罕,原来你还是读了?
他摇了摇头,轻轻笑了:张蕊,你读的时候是在走神么?这句话的全句实际上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孔圣认为人如果有了明确的目标就应当追逐。不过,我却认为,在游历的过程中寻找目标,放眼看看这大千世界,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世上,有好就有坏,有坏就有好。温展行似是在回忆,因为你看到他们是坏的,就认为所有人都是坏的,其实,满怀善意的人并不少,或许只是你还未与他们相遇罢了。
你看,张蕊,这镇峨外的一切不是正是你所追求的吗?
你明明是知道的,你明明是很想离开的,可为什么不逃呢?
绊住你脚步的是什么,其实你比所有人都清楚,不是吗?
张蕊将温展行的那几句烂透了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不得不承认他的直觉还是挺准确的。
她有多么厌恶这里的人,就有多么眷恋这片永不消融的冻土。
从那天之后,张蕊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当将军,也没说过这种愚蠢至极的大话。
但她还是忍不住,趁着张双璧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到军营去,摸摸那些洗不净血的盔甲,看看那些满面风沙的士卒,跟他们说两三句不能叫父亲听到的诨话,畅快地练上一场。
张蕊心中的旗帜在那场暴风雪后就倒下了,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执著到底源于何处
可是她就是想,很想,想得午夜梦回惊醒时,脑海里都还是披挂上阵的景象。
人终究不是鸟儿,这无形的枷锁,终究会将她永远地锁在镇峨。
不过,即使她要离开镇峨,也无人可以指摘她,张双璧更不会强行挽留她。
张蕊想,她或许需要一些时间来解开心结,不知道是多久,总归,她最后还是会回来的。
咬文嚼字的家伙。她放缓了声音,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某些见解确实有道理,不过那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不要以为我说这话就是在赞赏你了。
她听到一点不寻常的风声,由远及近,约莫是聂秋和方岐生姗姗来迟了。
倘若你不那么死板,倘若你说话的方式不那么得罪人,我想,你或许适合去朝中谋个文官,时不时就要磕头请陛下三思的那种。张蕊总觉得越说越奇怪,索性不说了,松开紧握住清阳剑剑柄的手,往后退了退,大概是准备起身的意思。
温展行莫名其妙地应下了她这句话,见她拉开距离,稍微松了口气,也准备站起身来。
然后,张蕊拢了拢被风吹乱的一头长发,忽然倾身向前,在温展行猝不及防之时,伸手拉住他发带的一角,往下一拉,就将整根细长的青色发带解了下来,道了句拿这个来赔吧,很快又退后几步,草草地将头发束起,用夺来的发带系好,随意地晃了晃头,确认头发不会散之后,她回身取走地上的溯水枪,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翻下了城墙。
只剩温展行一人满面茫然地站在原地,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乱了一头的黑发。
、挽烟
田挽烟抬手合上盖, 将蒸腾的热气尽数收入杯中。
珠帘被拨到一边,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马车轻轻地一晃, 是有人上来了。
我原以为还会再等好一阵子,没想到聂公子的动作竟然如此快。她难得露出讶异的神色,抬眸看向来者, 看来,你已经与方教主道过别了?
聂秋的眼神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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