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7)(1 / 3)
但是聂秋和田挽烟都知道,旅途中的闲适安宁即将被打破,这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覃瑢翀,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此时此刻正在凌烟湖上看雪。
霞雁城四季温暖如春,鲜少有下雪的时候,即使是下了雪,也不过是和冷一点的雨滴没什么区别,细小的,温柔的,像纷纷洒洒的砂糖,尝到嘴里却不是甜的,是难以言喻的冷,带着丝丝苦涩,入口即化,逐渐化为一汪冰水,被腹部的热度烤得温暖起来。
陆淮燃和沈初瓶站在他身后几步距离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覃瑢翀走了这么一趟,再回到霞雁城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明明看起来是很正常的,身上没有受伤,说话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却又像是丢了魂似的,沏茶能将热水倒到书上,出门的时候忘记系腰封,上一刻说要将府中的莲花全部拔得干干净净,却又在即将动工的时候变了主意,叹着说了句舍不得,将杂役都遣走了。
然而他又实在无法忍受那些无处不在的莲花,于是自己先搬了出去,住进了客栈。
这天底下理应没有覃瑢翀无法解决的事情,很大一部分能够用覃家的财力解决,剩下的那一部分用那些精妙诡奇的驭蛊术也能解决可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却比之前二十年间镇压凌烟湖上的水尸时要更加难过,更加煎熬,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苦痛。
陆淮燃和沈初瓶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他,可他们公子是半个字也不肯透露。
覃瑢翀这头是问不出什么了,当初和他同去的月华又踪迹全无,他们真是无计可施了。
此前也说过了,霞雁城鲜少有下雪的时候,要下也只是一阵一阵地下,很快就停了。
湖中湿冷,陆淮燃体格健壮,沈初瓶自幼习武,都比覃瑢翀这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人要更加耐寒,他不肯用蛊虫驱寒,又死活不肯接过暖炉,就硬生生地在那里冻着,陆淮燃甚至都有点怀疑他是故意如此,为的是大病一场,从此什么东西都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他记得覃瑢翀所驱使的蛊虫中确实有这样效用的。
如果覃瑢翀真的想要忘记,又怎么会去刻意忽视这一点呢?
想到此处时,陆淮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祈祷自家公子能够早点回去休息。
沈初瓶却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低声提醒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湖岸上有驻守的侍卫,公子事先就说过了,他不想被打扰,所以一般人是不可能从侍卫那里通过的,除非,除非来者是侍卫们很熟悉的人,也是覃瑢翀很熟悉的人。
凌烟湖上水汽氤氲,烟雾缭绕,天气又冷,远远地,很难看清楚到底是谁。
不过,陆淮燃和沈初瓶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横渡湖面的人好像就是为了解决他们心头的麻烦,为了解释覃瑢翀为何会如此失魂落魄而来的。
小舟破开水面上的雾气,苍白的颜色四散而去,风声轻鸣,来者合上手中的油纸伞,随意地搁在了一旁,腰间的长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晃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陆沈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遥遥地,先抱拳唤了声:聂公子。
聂秋敛眸回礼,与此同时,小舟已经离得很近了,他便纵身跃上了这座巨大的舫船。
不是当初所见到过的归莲舫,而是他从未见过的湖蓝色舫船。
覃瑢翀立于船头,闻声转身,脸上的表情并不算惊讶,仿佛这是他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只是迟疑了片刻,便问道:聂公子此番前来是受月华所托吗?
是的。聂秋回忆着田挽烟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就不过来了,等到覃公子确实是想清楚之后,再去老地方找她。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回答罢了,无论是好是坏,她都接受。
田挽烟到底是不可能像她所说的那样洒脱。
她既不想在覃瑢翀面前痛哭出声,也不想如此轻易地就放弃。
所以,她选择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求一个答案,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覃瑢翀这时候才露出了一点无奈又痛心的情绪,喟叹一声,说道:月华既然是请聂公子过来,想必是为了让你招魂引鬼吧?其实她早就和我提过,我当时是回绝了的。
回绝的理由其实很简单,顾华之已经陷入长眠,不该因为他的私欲又将他唤醒。
顾华之是喜静的人,覃瑢翀说,既然他摆脱了束缚,就不应该再令他投身俗世。
聂秋问:这是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吗?
覃瑢翀恍恍惚惚地看着聂秋,半晌,自嘲般的笑了笑,不是,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见了之后呢?问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喜欢?问他当时将那枚螭虎衔莲相赠时到底想的是什么?这些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只会让他感到更大的苦痛。
说实话,聂公子。覃瑢翀轻轻说道,我甚至已经不太记得清他的相貌了。
时间过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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