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2)(3 / 3)
次见面,而是认识了很久的友人。
顾华之坐在这群莺莺燕燕之间,耳畔都是欢声笑语,他的话术很差劲,而她们说的都是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所以顾华之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应几声,勉强回答一些问题。
覃瑢翀似乎有些生气,顾华之有所察觉,却不太明白他为何生气。
但是,覃瑢翀在为他解围。
顾华之顺从地跟着他站起身,取过鱼尾冠,拿过紫坛剑,想,兴许他觉得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诚然,他确实是不太习惯,不过并不讨厌。
临走之际,名为翡扇的美艳花魁,十分从容地笑着,打圆场般的说道:期待覃公子下回再来和我彻夜畅谈唐寅的真迹。
他常来此处。顾华之和覃瑢翀踏出赏春楼的大门,垂眼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慢慢地想着,所以其他人对他很熟悉,很亲近,那些打趣的玩笑话也是家常便饭。
什么时候,濉峰派的师弟师妹们也会这样主动靠近他呢?
顾华之听着覃瑢翀的道歉,背过手,活动了一下被抓得生疼的手腕,说道:无妨。
这位覃家的少爷,接下来带他去的地方是梨园。
不得不说,当顾华之知道覃瑢翀平日里还会去听戏的时候,是有些吃惊的,想来他也是被外表所蒙蔽的人,真以为覃瑢翀就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流连于花丛之中,经常被长辈训斥的轻浮性格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霞雁城中的人,都是诚心诚意将覃瑢翀当作最普通不过的人来亲近的。
他覃家下任家主的身份,腰缠万贯的家境,好像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不值得一提。
眼见着覃瑢翀动作熟练地将花生酥塞给小孩儿,小孩儿笑眯眯的,一溜烟就跑去准备吃食了,顾华之在旁边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和这里的人关系很好。
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覃瑢翀转过身,对他笑了笑,回应道,霞雁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十多年的时间都足够和这里的一草一木混个脸熟,更别说是人了。
不是的,顾华之摇摇头,心底忽然涌起了奇异的情绪,想要再接近覃瑢翀,想要知道他的过往,想要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和其他人都打成一片的,想要将面前这个人看得透彻他生出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好奇心,兴许还有一星半点的羡慕和嫉妒。
他轻声说道,这很难得。
戏台上的唐明皇连声叹气,暗自垂泪,捏着嗓子唱道:妃子呵,常记得千秋节华清宫宴乐,七夕会长生殿乞巧。誓愿学连理枝比翼鸟,谁想你乘彩凤返丹霄,命夭!
顾华之倾身上前,取过覃瑢翀之前递给他的蜜橘,用手指缓慢地转动,冰冷的蜜橘贴在他温热的掌心中,逐渐染上了温度,被捂得像一块光滑圆润的暖玉。
可他终究没有剥开,只是拿了一会儿,捂得热了,便搁下了。
离开梨园的时候,天色渐晚,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灯笼,盈盈的浅光照亮黑夜,比天际的明月繁星更加明亮,是暖的,烛火映在衣袂上的时候有种燃烧的错觉。
小贩的叫卖吆喝声,情人间的窃窃私语,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风吹动烟柳的沙沙声,湖水兴起波澜时温吞的声响,高悬夜空的星与月,云下的万象,将寂静的黑夜彻底打破,只留喧闹,只留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之间就有了面孔,变得生动而鲜活。
这是顾华之度过的,第一个并不寂寥的夜晚。
他头一次生出一种感觉,足下便是山河,头顶便是星月,人生在世,图的不过是这些。
覃瑢翀说,如此动人的戏曲,不听才叫枉费了时间。
顾华之柔和了眉眼,止住脚步,转身看向身侧的,与自己并肩的这个人。
如何形容他那时候的感觉呢?
像是孩童时被掌门奖励了糖,剥开放入口中时那种甜腻的味道;像是一觉睡到了天亮,推开窗棂的时候却正巧看见霞光漫天,火红的朝阳从山的另一端缓缓升起;像是听见了雀鸣鸟叫声,打开房门时才发现原来是燕子在屋檐下筑了巢,见着了人也不知道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说完那番他琢磨了许久的长篇大论之后,他以多亏了你,我今天过得很愉快这句话来收尾,然后就开始等面前的覃瑢翀给他回应。
然而,覃瑢翀直愣愣地盯着他,目光灼灼,一言不发,看得顾华之甚至有点紧张。
直到覃瑢翀摆手示意顾华之过去的时候,他才稍微宽心了一些,依言凑过去,想要听听覃瑢翀是怎么想的,也想知道他刚刚为什么会愣神,难道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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