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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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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代就这么和我说了。

聂秋问:你确定那名使者是吾派来的人吗?

那位使者希望神君不要介意我的话。我父亲说,那位使者看着不太正经,说话的腔调像那种油腔滑调的商人,又像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经常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不过,他总会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替我们摆平一切。到现在,使者已经用仙术帮助我们许多次了。

中年人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低声交谈了两句。

老妇人顶着被划伤的脸,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用双手捧着,朝聂秋递了过来,用狂风吹动破旧木屋时发出的嘶哑声音,说道:请仙君过目。

她的官话说得比其他人都要好,所以聂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衣宽袖的仙君拨开眼前的袅袅雾气,垂下眸子,好像对老妇人手中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她提出了请求,所以仙君便施舍了半点目光,轻飘飘地,朝她的双手看去。

然后,他笼在袖袍中的手指猛地收紧,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双满是皱褶的、枯瘦的掌心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圆润光滑的黑石子。

略略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八颗,泛着玉一样的温润光泽,静静地和他对望。

不止是用眼熟能够描述的,聂秋曾将相同的石子握在掌心中,令它染上温度;曾将它压在指腹下,默念着那些生涩的卦象,向四方之位移去;曾亲眼看着它迸裂,碎片混着黏稠的血液,在深夜的烛光下散发着阴森的冷意,无形中把命运的轨迹推向另一个方向。

这些石子是使者拿来的,他说是可以借此推算天象,老朽愚钝,一直未能参透。

聂秋背过手,掌心下压,想要使几近融化的沸腾情绪沉寂下来,然而,他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是烫的,在皮肉下跳动,敲击着,促使他将那些遗落的细节重新拾起。

他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涩,哑着声音,问道:那位使者,是不是名为徐阆?

正巧十八颗,是用来卜卦的,质地奇特,并非那种随处可见的寻常石子。

是的,如果追溯那些石子的源头,就应该从霞雁城说起,或许更早,从清昌镇说起,从所有故事的开端说起,在那个油嘴滑舌的老道士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命运就早已落音。

老妇用余光偷偷瞥了聂秋一眼,见他眼神暗沉,更不敢多看,只是答道

使者确实是用徐阆来自称,不过,他在我们面前,更多的是用阆风仙君这个名讳。

古籍中所记载的文字又浮现在了聂秋眼前。

昆仑山有三角。

其一角正北,干辰之辉,名曰阆风巅。

其一角正西,名曰玄圃堂。

其一角正东,名曰昆仑宫。

阆风巅,对应徐阆,玄圃堂,对应白玄,那么,昆仑呢?

聂秋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他所经历的一切,突然间就变成了被旁人操纵的皮影戏。

所有线索都在这一刻指向了徐阆,步家,覃家,清昌镇,霞雁城,几乎处处可见徐阆的身影,他虽然没有直接出手干预过那些事情,却也在无形中推动了所有事情的发展。

在霞雁城,连谢慕临走的时候徐阆都没有出现,之后聂秋也再也没得到过他的音讯。

他来得静悄悄,走得也静悄悄,看似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已经做完了。

聂秋曾有片刻间对这个奇怪的老道士有过怀疑,然而,当昆仑出现时,当那些诡奇的神话出现时,他从来也没有将那些事情和徐阆联系在一起过,毕竟他看起来就只是个喜欢逞强的,喜欢故弄玄虚的,随心所欲的,对天相师有所偏见,并且稍微会一点术法的道士而已。

真当徐阆彻底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时,聂秋才恍然发觉,他对徐阆几乎一无所知。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徐阆,而徐阆却拂过了长袖,懒洋洋地一瞥,随即消失在人世间。

身为仙君,他为什么要以凡人的身份出现,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离开霞雁城之后,他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而步尘容看到的四象翻覆,又是否因他而起?

这些疑问,在找到徐阆之前,或许永远也无法得到答案。

然而,聂秋和徐阆的师徒关系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用处,他无法凭借徒弟的身份找到徐阆,他们之间仅存的联系就在那十八枚黑石子上面,石子却早在那一夜毁得干干净净了。

聂秋的视线在那些石子上停留的时间不短,中年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细节。

他朝那个老妇人使了个眼色,老妇人顿时了然,身形压得更低,主动说道:若是这些石子对仙君有用处,仙君尽管拿去,老朽未能参透天机,拿着它们也只是白白浪费了。

聂秋实在很想问,关于徐阆的去向,这群人又知道多少。

转念一想,这话问出口之后,他们心中必定会起疑,毕竟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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