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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0)(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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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燃烧,天边的繁星滚落进星河,化作铅水,聂秋觉得它应该是滚烫的。

分明是深沉的夜晚,却比晴天白日更晃眼,更热烈,明月隐藏在云后,晚风的帷幕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光,那是星辰吗,还是逐渐燃烧的火烛,抑或是一双双静默的眼睛?

他不知道,甚至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丝毫恐惧,只是垂眼看向面前的景象。

聂秋记得这里,他记得河流涨潮的时候水底会浮起红红白白的颜色,是鲤鱼的鳞片映照出来的光芒,他也记得这里的池水是多么冰冷,盛满了明月的光辉,就在他的手中。

这里是邀仙台,却又与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邀仙台不同。

至少,他从来不知道邀仙台的池水中有一方凉亭,像是浮在水面上一样,底座连同少部分的石柱都没入潮水中,露出的檐角高翘,雕刻成振翅欲飞的禽鸟,被翻涌的流云海浪簇拥着向上托起,即使没有月照的余晖,他也能清晰地看见那只金乌灵动的神态。

凉亭中有四个人影,隐隐绰绰,亭中的香炉燃着蒸腾的云雾,将他们的身形掩盖。

聂秋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去,夜空中的星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了四股,在这四个人所坐的方位铺就成流淌的长河,波涛绵延,将星宿搅乱,四处跌去。

这难道就是步尘容那一夜所看见的四象翻覆吗?

、翻覆

移星易宿, 龙蛇起陆,星辰汇聚,四象翻覆。

步尘容的话在耳边回响, 像一个警告, 更像一个预兆。

这里确实是邀仙台, 聂秋想,而且, 准确来说, 是曾经的邀仙台。

是他和田挽烟前往霞雁城的途中,在隐于封雪山脉的步家度过的那个夜晚,步尘容随意地看向面前的万象舆图, 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神情也变得忧虑起来, 她说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卦象是在皇帝与蚩尤的那一战,也只是两象颠倒,远不及这一次的卦象令她惊愕。

有什么东西在向那里靠拢终于聚集在了一起,引得星象颠倒,天地失色。

步尘容在说完这些之后, 指着邀仙台所在的地方, 叮嘱聂秋绝对不要去。

聂秋谨记了她的忠告,也没有想过贸然触碰步尘容所说的,会使所有人的命数改变的东西,然而, 就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山正朝他迎来,有些东西不是他想躲就躲得开的。

池水映照出缓缓流淌的星河,云雾覆在其上, 薄纱一样,遮遮掩掩,他越是想看清楚凉亭中的那几个人影,就越是觉得模糊不清,烟云像纠缠的海藻,勾住他的四肢,似笑非笑,在他耳畔轻语,聂秋感觉腿脚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被拖拽着向前走去。

他缓步走入池水,水是冰冷刺骨的,堪堪没过他的腰际,素白的外袍浮起来,在水面上铺开,晕开了水中倒映出的群星,鲤鱼在他身边嬉戏,又被搅乱的水波惊得游走。

幸好这池子浅,聂秋走了一会儿,脚尖就碰到了石阶,他拾阶而上,踏上了凉亭。

拨开云雾,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青石桌案,桌案上放着四杯酒碗,碗中的不是酒,是清晨时分的朝露,浸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如同一叶扁舟,在碗中起起伏伏。

有四个人影分别坐于东南西北四角,薄纱仍然覆在眼前,聂秋看不清面目,只看得清这几个约摸都是男子,他们身着的衣裳和首饰华美至极,华光流转,不似凡物。

离得近了,亭中弥漫的雾气有片刻的凝滞,随即便散开了,将他一并吞噬,凉亭的底座没入池中,有一层薄薄的积水,踩上去的时候应该会惊起涟漪,然而聂秋就这么走了过去,水波缓缓地游移着,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他的存在,一阵清风般的掠了过去。

他们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聂秋意识到自己只是个不存在的虚影。

亭中有积水,四面生出平滑的青石,朴拙无华,不似人工打磨,倒像是这天地的无心之作,这四道人影就端坐在青石上,或手持酒碗,或敛眸沉思,都没有出声。

靠近石阶的那个人用指尖叩击着桌案,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准备开口说话。

从聂秋踏入这凉亭的那一刻起,云雾构成的屏障就将他困在了亭中,即使他想走,也无处可去他想了想,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又凑近了些,想听听那人要说什么。

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了冰冷的视线,像弯折的刀,穿透他的肋骨,将他紧紧地锁住。

不是来自于这面前任何一个人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向自己,一股凉意蹿上天灵盖,聂秋缓慢地低下头,看向下方,更确切地说,是看向了原本平静的水面。

是因为云雾遮挡,还是因为视角不同,这积水原本只映照出了砖瓦堆砌的亭檐,但是,此时此刻,聂秋却看见脚下所踩的水面映出了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只漂亮的狐狸,身形巨大,白色的皮毛上描绘着血一样鲜红的纹路,它在薄薄的一层水中游动,九条蓬松柔软的尾巴在身后散开,拖曳出縠纹,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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