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3)(2 / 3)
温中晕染开,四散奔逃。
喀哒一声响,聂秋本来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直到方岐生和黄盛的声音交织成杂乱喧闹的模糊音节,灌入他的耳蜗中时,他才大梦初醒般的,看向了自己裸露的手腕。
他伸的是左手为什么?他分明不是左撇子手腕上淌着血,真像是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块结痂的疤,就在名为三壶月的烧痕上蔓延开来,小小的一弯血池在疤痕上久久地停留,将余下的这两轮弦月染成血红色。而铜铃呢?系着铜铃的粗绳断开了,铜铃应声而落。
方岐生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聂秋总觉得他也要像之前叱责黄盛那样叱责自己了,但是他终究没这么做,嘴唇动了动,和聂秋保持着一定距离,谨慎地问道:你没事吧?
手腕上的伤口并不大,没过多久血就止住了,聂秋弯腰拾起铜铃,正欲回答,黄盛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过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冰冷,夹杂着激动和困惑的情绪。
门开了。他如此说道,我很早就想问你,你所谓的失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没办法回答你。聂秋没有迟疑,将铜铃妥贴地收起,转身看向黄盛,坦然地和他对视,因为我也正在追寻答案,就像你们一样。如果你对我有所怀疑,那我可以用正当的理由向你解释,从一开始,要来昆仑的原因,就是你们给出的,而不是我。
我没有理由将你们往昆仑引。说实话,我原本是不赞同的,因为昆仑太凶险,方岐生也知道这一点。他用上了最有力的证据,立刻给出了解释,试图冲淡黄盛心中的怀疑,暗地里也在说给方岐生听,免得之后再因为此事而发生分歧,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先进去。
黄盛沉默地看了聂秋一会儿,半晌,才嗤笑一声,说道:你未免也太紧张了。
大门不知在何时悄然裂开了缝隙,就在象征着玄圃堂的那一角,可供他们出入,在微弱的光芒下,他们只能看得见门后有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石阶,向黑暗的尽头延伸。
黄盛站在门口,望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先是点燃了火折子,用力扔进去,明明灭灭的昏暗火光照亮了门后的景象,没有想象中的守卫,没有猛兽,火折子在石阶上跌倒又落下,扑腾着,像条在岸边搁浅的鱼,两侧的壁画也流淌起来,翻腾的波浪将火光向前推去。
入目可见,只有颜色冰冷的石阶,还有鲜艳明亮的壁画。
他大抵还是将聂秋和方岐生的话听了进去,火光扑灭后,他等了半晌,没回头看他们,极不自然地汇报他的发现:至少有几百个石阶,在这地方踏空了估计会摔得粉身碎骨,两侧悬着灯盏,看样子应该能点燃,即使下面有活物,突然见到火光也会被晃得睁不开眼。
言下之意是,我这回总解释了吧,你再敢像上次那样劈头盖脸地骂我试试?
黄盛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打算点燃那些灯盏,临到第一个石阶的时候,却又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聂秋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说我不信,但我确实并不是很相信你。
他没等聂秋有所反应,又看向了方岐生,说道:方岐生,我建议你看好你的情人。
然后,黄盛走下了石阶,没有再回头,他们只见到那盈盈的灯火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如同点缀在夜幕中的繁星,又轻又低的脚步声落在哪里,哪里就变得明亮温暖。
聂秋看了身旁的方岐生一眼,小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说道:我本来是想像你们那样仔细观察一下石柱的,毕竟,你们也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也就伸手碰了碰,没想到这印记竟然流出了血,凹陷里压根没有能够割断绳子的尖锐棱角,系着铜铃的绳子按理来说也不应该断的可它偏偏就是断了。这件事,不止黄盛觉得可疑,我也觉得可疑。
方岐生没有接他的话茬,问:回答呢?
聂秋起先没听明白,看到方岐生的表情时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把袖口卷起来,将手腕上的痕迹在他眼前晃了晃,月亮似的痕迹边缘仍然泛着零星的血色,伤口不深,能够看得出血已经止住了,他借此回应方岐生之前问他的那一句话,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很聪明,知道我可能会因此怀疑你。身旁的人这才肯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避开了伤口,握着他的手腕,跟他一起去追寻黄盛的脚步,免得这个麻烦的师弟走得太深,不过你没必要跟我解释,就像是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为什么我当时没有走近你,你是明白的。
是,聂秋确实理解方岐生当时的举动。他的行为实在太过可疑,方岐生甚至不能确定他是醒着的,还是像那时候一样深陷梦境,更不知道贸然触碰他会发生什么。感性和理性的交锋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方岐生没有贸然靠近他,却还是试探地问了他的情况。
从看到神像的第一眼起,不止是我,黄盛也明白了,你和他,或者说,你和昆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亲眼看到了你的特殊之处。踏入门内的那一瞬,方岐生将声音压得很低,咬字放得很轻,几乎听不清楚,或许你才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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