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4)(2 / 3)
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孟求泽难得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说道:我应该早点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想,你恐怕是认错人了。田挽烟用手帕擦拭面上的血泪,用了十足的力气,擦得脸庞都泛起了浅淡的红色,几乎要被她擦破皮,她却毫无所知一般的,我不会跟你走的。
孟求泽看着她,脸上那些近乎虚伪的温柔神色褪去,眉眼间像是酝酿着一场风雪。
你后悔吗?他问,沦落人间,浸染红尘,感受到悲欢离合,喜欢一个永远得不到回应的人,想要逃过命运,却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做这样一场浮生大梦,你可曾后悔过?
田挽烟看着孟求泽这样冰冷的、近乎漠然的神色,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熟悉。
我应该后悔吗?她移开视线,说道,不到盖棺的那一刻,我是没办法回答的。
你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孟求泽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田挽烟被迫和他对视,她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孟求泽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她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回答他,你的灵魂太沉重了,这具躯壳无法承受,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周,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田挽烟隐约意识到,面前这个人说得没错,而且他此次特意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所以,孟大人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田挽烟笑得很勉强,为了提醒我,我这辈子的挣扎与逃避,都是徒劳无用的吗?天命难违,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改变,是吗?
你以前向来不赞同他们来找你解惑。孟求泽缓缓说道,你认为,知晓答案的命途没有意义,你不喜欢意料之中的事情,也不喜欢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也从来不去看自己走的这条道路究竟是好是坏你向来都是如此,所以,即使你察觉到属于白玄的那一个答案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你也没有选择去看,而是在徐阆替白玄来取的时候,将它给了出去。
我想,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有意义,虽然我没办法理解,但是,它也许是有意义的。
孟求泽说的这些话,就好像他真的很了解她似的。
田挽烟闭了闭眼,觉得头昏脑胀,没办法继续思考下去,她很想问,为什么孟求泽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他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却还是不自觉要去回答,就像多年的习惯。
她有太多话想要问,到了唇边,却都只化作了一句话: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孟求泽微微叹息,凝望着她,说道:自星宫落成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副将了。
、明珠
徐阆回到昆仑的时候, 白玄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至少,他不觉得一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神仙,在正常的情况下, 会因为疼痛难忍而维持不了人形。之前是在一席冰冷皎洁的月光下, 如今大雪压山,雪白的狐狸就隐于风雪中。
他以为这场漫长的冬日终于要过去,那些残雪也会渐渐融化,化作春水。
但当徐阆踏足玄圃堂的那一刻, 他就明白了, 有些冬天是永远不会过去的。
这场雪是不会停的, 它将永不疲倦地呼啸着,将四季都吹成窗棂上的冰霜和薄雾。
寒流肆虐,徐阆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只能以袖遮面, 感觉这玄圃堂不似他来过的任何一次, 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 除了风雪翻涌时的低低哀嚎, 什么也不剩。
他只能隐约从白茫茫一片中,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潜藏在深潭中的一尾尾银鱼。
徐阆神经紧绷, 犹豫着, 在想他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大对, 他什么都做不了,留在这里只会拖累白玄,万一白玄失控,那么造成的后果就不是他区区一个凡人能够承担的了。
正是因为久久地沉浸在思绪中, 所以当一只手攀上徐阆的肩膀时,他吓了一跳。
不,已经不是吓了一跳能够形容的了,徐阆几乎两股战战,浑身僵硬得像木头。
小心翼翼地转头一看,一片荒凉的雪色中,多了宛如岩石般暗沉的深黑。
徐阆顿时放松下来,上下打量了面前的梁昆吾一番,轻声问道:白玄现在如何?
梁昆吾神色冷淡,说道:我也刚来。
实际上,他原本是在昆仑宫中稍作休憩,感觉到玄圃堂的气息不对劲,几步踏出洞府,落到玄圃堂的时候就见到这幅景象。他大可一剑斩断风雪,然而徐阆也在其中,以他那具脆弱得一碰就散的躯壳,只要剑气扫过去,即使只沾染上了一点煞气,估计就神形俱灭了。
于是梁昆吾思索片刻,决定先进来逮住徐阆,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徐阆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梁昆吾揪住了后衣领,他有一瞬间的茫然,没等他想出来个答案来,风雪远去,梁昆吾抬抬手就将他带至了一方石台上,遥岑远目,能将玄圃堂的全貌尽收眼底,风声呜咽,凝成霜的白雾翻涌,像浅渊中腾跃而起的蛟龙,是很萧然的景象。
即使隔着一层茫茫大雪,只要看得久了,仍然能够感觉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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