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分卷(198)(2 / 3)

加入书签

微红,时不时地偷偷瞥身侧的人,端着点平日里没有的架子,连娇嗔都变得柔了,偏偏又忘记脚下的步子,走得又碎又乱,一如心绪沸腾。

不善言辞的公子露出费解的神色,极力去想该如何开口,落在他后一步的有人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小声支招,说完之后,又连连往后退几步,和其他几个人摆出起哄的样子。

要是天还未黑,兴许还能瞧见手指灵巧的姑娘拈着七孔针穿线斗巧的模样。

眼前星星点点的灯火连成一片星河,是独属于人间的,在喧闹声中燃烧的河。

徐阆默不作声地看着,既不试图加入他们,也不出声打破这番景象,他唇边不自觉地绽开一抹笑意,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明显,连同眼中倒映出的火光也变得细碎。

这样难得的闲适悠然,在第一声惊呼响起的时候,就被彻底裂成碎片。

他一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到这时候,才顺着众人的目光朝无尽的夜空望去。

然后,徐阆唇边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那里,凝结成了冰,刺刺的,冻得发疼。

本应是黑夜的天际,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火光,炽热而肆意,近乎于临近傍晚时的霞,然而夜幕早就降了下来,再怎么想,天空中也不该出现晚霞,更别提那些点缀在空中的群星像流动的银鱼一般,一圈圈的,汇聚,扭曲成圆盘的形状,在每一个呼吸声中缓缓地流淌。

苍穹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裂,不知从何而来的火光透出来,隐隐约约,又能听见雷声似的响动,咚,咚,咚,闷闷地几声,在东边响,西边也响,接二连三的,将火光连成片。

云上的巨鼓被敲击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在徐阆耳畔炸响。

他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不是雷声,不是雨落下来的预兆,而是

而是另一个世界,凡人竭尽一生也无法抵达的彼端,即将崩塌的悲鸣。

作者有话要说: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追逐

之后, 又发生了什么,徐阆记不清了。

等到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临安已经离得很远了。

他坐在载满了干草垛的马车上, 木板拼接的马车晃晃悠悠, 在凹凸不平的泥路上颠簸,他出了半天的神,回头一看,车夫还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俨然是自得其乐的模样。

从徐阆离开昆仑的那天起, 到现在, 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天了。

空中的异象持续了很久,久到皇帝急匆匆地召集那些道士们进宫,又催促祭司,要他推测出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到底意味着什么, 天灾吗, 人祸吗,凡事总要有个因果。

没人知道, 那确实是一场浩劫, 却并不属于凡人,而是属于云端的彼岸。

那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徐阆自嘲道, 他已经被赶走了, 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 他不过一介凡人,体内连半点的灵气都没有,那些用以在尘世苟且偷生的小技俩也无处可用,顶多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 面对神仙,无可预测的天命,他就像蝼蚁般。

徐阆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找借口说服自己,然后推翻,又继续说服,又推翻。

于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想要回去的,从那座高耸入云的漆黑山脉中,从那扇亘古不变,永远停留在那里的门中,回到昆仑,回到仙界,亲眼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辰扭转,火光肆虐的第二日,天朗气清,春风和煦。

兴许是因为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所以天上那时不时显现的火光和隐约的巨响都不那么令人害怕了,黑夜中,有一星半点儿的光,都格外明显,白日里却不同,几乎可以忽略。

徐阆问车夫:老人家,天生异象,您都不觉得害怕吗?

车夫停了口中哼唱的小曲儿,清了清低哑的嗓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害怕啊。

这泥路实在太崎岖,马车颠簸,连带着车夫的声音都颤着,语气却是全然的冷静。

徐阆实在好奇,忍不住继续问道:您就不怕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天灾吗?

车夫笑道:小伙子,你也忒悲观了,就算天灾明天就来,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玩意儿啊。车夫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际,也只有皇廷贵族们会在意。

徐阆本来还想再追问,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笑着摇了摇头,改口说道:老人家,您刚刚唱的那首曲子,我自幼在临安长大,却从未听过,您要是不嫌麻烦,能教教我吗?

车夫的口音很重,并非纯粹的临安话,徐阆又听他唱了一遍,这才听清楚。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天边又传来几声响,由南至北,像什么东西掠过去,将流云也烫出木柴烧焦的声响。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徐阆微阖双眼,手指按住身下的木板,轻轻地叩击,以作应和。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