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2)(1 / 3)
等到破军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撤去了幻术,冰冷的甲胄敲在床榻上,发出闷闷的钝响,胸前的睚眦瞪大了眼睛,张开血盆大口,正对着那名贵族的面目,纹着星宿的衣袂在被褥上蜿蜒爬行,像游动的蛇,柔和的眉眼被冬风吹得冷冽,凝结着近乎狂暴的杀意。
他先是看了一眼身下这位衣冠不整、瑟瑟发抖的中年人,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手。
是刺耳的,近乎惊雷炸响一般的枪鸣将他的理智拉扯回来,于是破军才能够及时停下自己的动作,手中的穷炱枪直指凡人的眉心,只隔了几寸,稍加动作,就能令他魂飞魄散。
戚潜渊再如何,也只叫他觉得烦躁,破军想,然而他如今却感觉到了由衷的厌恶。
他一瞬间明白了这宅邸为何设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也明白为何宅邸中有这么多孩童,心中的厌恶愈发浓郁,杀意骤起,逼得身下的凡人几乎要喘不上气,额上的冷汗如暴雨倾盆。
冷静,他反复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静,想想后果吧,不能被一时的愤怒而冲昏头脑。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破军扔下手中的穷炱枪,伸手扼住他的喉咙,咬着牙,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逼出一句话来:本君从来没觉得凡人哪里好,却也从来不觉得凡人哪里坏,如今遇见了你,倒是叫本君大开眼界,才知道原来凡人竟然这般无耻。
我没办法杀了你。他略带遗憾地说道,不过,幸好我还有别的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身下的血肉颤抖着,发不出一个字。当然了,破军想,从洪荒之际就停留于世的那些凶兽,狍鸮,梼杌,穷奇,夔,基本都死在他的手底下,它们尚会因为他身上的煞气而感到恐惧,更何况是区区凡人?他能够成为东华帝君膝下的将领,靠的可不仅仅是这破军的虚名。
穷炱枪落下,震碎了酒坛,浓郁的酒气霎时间在房间里弥漫,遮去了腥臭的气息。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按在贵族的额上,皮肉浅浅地陷下去一块,破军眯起眼睛,隔着那层蠕动的软肉,寻着脉络,淌过骨血汇成的河流近了,他正要动手,门外却突然传来纷乱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仆从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大人,是流光府的人来了。
然后,还有一句话:好、好像,五殿下也来了,大人,您赶紧收拾一下,不然
破军和贵族同时一愣,后者像是看见了什么希望似的,剧烈的挣扎起来,下一刻,他的身体一震,像是被捅穿心脏的家畜,软软地塌陷下去,目光逐渐变得呆滞,毫无生气。
冷峻的星君揪住中年人的衣襟,和拎起一片破布差不多,甩手就将他扔下了床,破军没有思考太久,召回穷炱枪,身形飞快地缩小,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那一身半敞的衣裳还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他想了想,没有刻意将它整理好,而是任它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疼痛感袭来,破军知道,他触碰了世间的法则,对凡人动用了仙术,所以降下了惩罚。
他从来没有触碰过这层底线,也未曾经历过这种火烧一般的疼痛,所幸,他到底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很快便习惯了这种痛楚,将情绪调整好,咽下唇齿间翻涌而起的腥甜。
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骚动,破军听见戚潜渊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响了起来。
前些日子,你们府上应该多了个从西域来的男童吧?他的声音带着点轻笑,却又散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为何我提到他的时候,你们的神色都如此慌张?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又问你们老爷在何处,你们都没去看,却跟我说他已经睡下了,实在是荒唐。
既然已经睡下,那就去将他喊醒。
戚潜渊合上手中的折扇,闭了闭眼睛,刻意抬高了音量。
还是说,这位大人真有天大的能耐,连我都敢拒之门外吗?
、顿笔
镂空木架上的釉里红瓷瓶摇摇欲坠, 从高台上跌落,落在青石地砖上,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响, 先是出现一条裂口, 然后裂痕飞快地蔓延开来,粉身碎骨,朝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
这一声脆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破军的目光在瓷瓶的碎片上停留了片刻, 随即抬起。
厢房的门应声而开, 外面的黑夜沉沉, 似有寒鸦掠过,惊起树影起起伏伏地颠簸。
恐怕戚潜渊是特地挑了这么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时间前来拜访,却未曾想正好撞见这贵族动手,他的面上蒙着一层阴翳, 神态却依旧从容, 顺手便将那合拢的折扇交给了身侧的侍卫。
薄薄的纱犹如重峦叠嶂,遮得严严实实, 有时被风掀起一角, 也只能窥见零星的景象。
那些仆从被侍卫的长剑逼得不敢靠近一步,又望见戚潜渊已经跨进了门槛,便知晓大势已去, 他们心里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于是吓得两股战战, 几欲昏厥。
戚潜渊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如此大的动静。他缓缓地说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