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3)(2 / 3)
再做什么,它就已经蠕动着身躯钻进了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徐阆轻轻地倒吸一口冷气,皱起眉头,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蛊虫并非万全之计,有利必有弊,而这蛊虫的作用巨大,毒性也随之而来,卖给他蛊虫的那位商人多半是怕他事后再来追究,便提醒了一句,要他想好了再用这蛊虫,免得将性命也赔进去,得不偿失,徐阆听罢,却只是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又不会死的。
那商人听后,露出古怪的神情,大约觉得面前这人是个疯子,于是不再跟他提及了。
徐阆用湿毛巾擦拭了血迹,草草给伤口包扎了一番,将板凳一抽,又坐回桌案前,取出万象舆图,缓慢地铺开,棠紫色的舆图上,线条横纵交错密布,山河湖海的纹路隐于凸起的星位中,泛着浅淡的金色,像是无意洒下的繁星点点,有着柔和冰冷的光芒。
他的手指按在舆图上,沿着星位游移,默念那些生涩难懂的口诀,舆图的金色光芒愈发明亮,烛火被怪风吹得歪歪斜斜,连带着墙壁上的阴影也像活物一样动起来,试探着,朝着光源的地方逼近,直到那簇小小的火苗哧地熄了,黑暗便顺理成章地席卷整个房间。
狭小黑暗的房间中,只剩那面舆图泛着点微光,徐阆垂下眼睛,神色晦暗,定定地看着手底下不断震颤的舆图,他仿佛听见那不可捉摸的法则在问他你究竟是谁?
徐阆回答不上来。
舆图裂开几道狭长的痕迹,其上的纹路渐渐消散,只剩那点金光,在他的指腹下辗转挪动,拉出一条蜿蜒曲折的线,最终落在一处方位,徐阆只来得及看上一眼,舆图便彻底粉碎,什么纹路,什么光芒,都在顷刻间消失得彻底,房间内,只剩下了无尽的寂静。
徐阆的视线模糊了一阵,他缓了一会儿,才发觉那桌案上的斑斑红痕,是血迹。
他却忽地笑了,用手掌擦去面颊上的血迹,新鲜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滑落,将整件破旧的衣服濡湿,不消片刻,深灰就变成了黑,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有种黏稠的不适感。
这之前,无论他怎么试,都无法得到结果,徐阆想,像这样的场面,若是旁人看见了,大约会觉得他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再清醒不过了。
就是有点浪费万象舆图,他用手托着脸颊,慢慢想着,下回再拿些石子试一试吧。
等到血止住后,徐阆也懒得点灯了,他是习惯黑暗的,也从不惧怕它的来临,因为,他就算是身处黑暗,也像是身处光明,能够看得清一切。他先是粗略地打扫了一番,擦干净了血,收拾了粉碎的舆图,换了身衣服,眼见着天色将近破晓,便悄悄离开了客栈。
徐阆凭着记忆寻到了舆图为他指出的方位,这是一条拥挤的小巷,臭气熏天,苍蝇乱飞,分不清哪个是活人,哪个是死人,或许在这里,活人和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毕竟,这条弥漫着臭味的小巷,连狗都不会靠近,更别说人了,只会刻意地避开。
他小心地绕过那些熟睡的人,偶尔踩到了,他们也只会勉强掀起眼皮,睨他一眼,然后熟练地伸手驱赶走恼人的苍蝇们,打了几个哈欠,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徐阆一个个看过去,花了一番功夫,等到天光渐明,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角落里缩着个脏兮兮的男孩,年纪很小,也才三四岁,正是连骨头都是软的时候,徐阆避开旁边的那些人,俯身蹲在小孩儿的面前,将袖口卷到臂弯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面颊,小孩儿缓慢地转醒过来,睁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这个老者,脸上沟壑密布,眼眶深邃,瞧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见他看过来,老者褪下身上那件也算不上多整洁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小孩儿能够嗅到那股浅淡的清香,约摸是皂角的味道,他看着老者的一举一动,顺着他重新收回的手臂望向他的脸庞,日光穿透云层,落下丝丝缕缕的微光,他才得以看清老者面上的神情。
九殿下,老者压低了声音,咬字很轻,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履行当初的约定了。
他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面色有一瞬间的黯然,嘴唇颤了颤,又逼出一句话来。
我来替白玄履行当初与你的约定。
、龙鳞
深巷中, 四处寂寥,偶尔响几声,是熟睡之人从鼻腔中泄出的鼾声。
小孩儿眨眨眼睛, 瘦小的身躯轻微地伸展了一下, 发出喀哒喀哒的脆响,他的手指勾住那件披在他身上的干净外衣,轻轻向下拉扯,让它不至于因为他的动作而滑落在地。
你, 是谁?
他还不太会讲话, 大约也没人教过他, 都是他从旁人那里偷学来的,所以吐字含混不清,还带着点奇怪的口音,再加上他的性情使然, 他平日里很少说, 于是就更说不好了。
我叫徐阆。徐阆的手抚过小孩儿的发顶,拨去他发间的碎叶, 说道, 你叫什么?
小孩儿摇了摇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