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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3)(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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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舍弃神格,自甘堕魔,从此归入万丈苦海,镇守每至满月便会暴动的邪气。

他在卷轴的末尾,写下四个字:不必来寻。

徐阆望着指尖无意沾染的新鲜墨迹,慌了神,心脏跳得厉害,震得胸膛发疼。他早该想到的,神仙无法预测邪气何时会摧毁平衡,否则楚琅当初也不会全然没有准备,而这个卷轴,并不是白玄提前写好的,神仙是不兴写遗书这东西的他是不久前提笔写下的。

他腿脚发软,脑袋一片空白,跌跌撞撞跑到门前,猛地推开那扇雕花的桃花木门。

飞雪入喉,门外落雪纷飞,风声如咽,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哪里寻得到白玄的踪迹?

、大寒

那是在亲眼确认明珠中的预言之后发生的事情。

星盘酝酿了几个月, 耗费了比以往更久的时间,最终给出了回应

星宫塌陷,昆仑失守, 焰云山的火将穹庐烧得滚烫, 桂月金弓在遍地的蛇鳞中裂成碎片,四方开天镜的光辉变得黯淡,徒留一片青羽,诸仙陨落, 将最后一条法则彻底打破。

白玄没有将明珠中的景象告诉徐阆和梁昆吾, 他隐约记得谁说过他性子很倔, 隐忍而内敛,总喜欢藏着掖着,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恨不得独自一人就将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所幸, 他们都对他抱有极大的耐心, 还有赤诚相待的信任,他不说, 他们也就不问。

在那之后, 白玄将自己关在了洞府内,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徐阆和梁昆吾大约也察觉到了什么,偶有递来昆仑的请帖, 也是梁昆吾接下了, 而徐阆那样闹腾的性子, 竟也没有再偷溜到玄圃堂霸占他的望月亭了,玄圃堂就像以往的几千年那样,静得没有生气。

直到飞雪将窗棂敲打得噼啪作响,他才如同大梦初醒, 从漫长的沉思中抽离出来。

窗外风雪正肆意,抬眼望去,仿佛天地褪色,凝结在一层薄霜中。白玄推开窗户,裹挟着冷意的风立刻灌了进来,驱走沉闷的气息,只听得簌簌几声闷响,是积雪跌下了窗台,混迹在白茫茫一片雪地里,又被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埋没,很快就分不出区别了。

这场几乎要淹没昆仑的暴雪,并未驱走他身上近乎滚烫的疼痛。

白玄站在窗前,任由凌冽的寒风灌进他半敞的衣襟里,将袖袍吹得鼓起来,露出胸膛上的青黑色纹路,那道痕迹正缓慢地蠕动着,汇聚成藤蔓的形状,好似雪地里的泼墨。

他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他想,古藤反噬的速度实在太快,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古藤是扎根在心口上的,即使是一个轻微的吐息,都会牵扯着胸口,带来撕裂般的疼痛,这昆仑虽然冷得寂静,他心中的火焰却总在无声无息地尖啸着,迸裂出滚烫的火星。

白玄引火将窗台上的残雪融化,一汪积水躺在那里,照出昏暗无光的天际。

不久前,白玄与帝君经过了几个月的讨论,最终选择将人间短暂地作为藏身之地。

而白玄对人间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临安的那场骤雨。

他想不出来,众仙陨落人间会是个什么景象,而待到天界的邪气散尽,他们又该如何被唤醒,脱离凡胎,重归仙界。总有人来做这些事情,不过,他是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白玄暗自叹息一声,拢了拢衣襟,将那不详的印记藏了起来,然后踏出了玄圃堂。

他本意是想借此机会散散心,摆脱那种沉郁愁闷的情绪,于是没有告诉徐阆和梁昆吾,独自离开了,许是因为揣着心事,等到抬眼望向周遭的景象时,他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人间,河岸的杨柳沉静如旧,南屏寺的钟声在人群嘈杂声中显得破碎不清。

如果这就是徐阆的一心所向,他那总是闲不住的闹腾性子,倒也不难理解了。

这场面实在是太吵、太热闹了,白玄有些招架不住,总归没人发现他的身影,只顾着去瞧西湖的渺渺烟波,他便后退一步,隐去身形,彻底融入婆娑的树影,返身离开了。

离开临安之后,白玄并没有回到天界,而是在人间漫无目的地行走,偶尔稍作停留。

他望见皇庭贵族以酒为池,以肉为林,玉石砌成的砖瓦外,沿路百里,饿殍遍地,尸骨累累,唯有寒鸦会在此久久停留;他望见心如死灰的侠士抛却浮名,归隐山间,以鹤为友,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之事;他望见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偌大的家业就此毁于一旦。

他也望见大涝之际,官吏开仓放粮,百姓欲为他立生祠,他却不谈功德多少,只谈应尽之事;他也望见两鬓斑白的老者打磨剑刃,从容入世,平定江湖风波,待旁人谈及他姓名,才发觉人早就没了踪迹;他也望见家境贫寒的少年偷着将新衣塞给衣不蔽体的乞儿。

从天界望向人间,隔着万丈云烟,看不真切,总觉得虚实难分,也很难和他们共情。

如今,虽然仍是隔着一层纱,不过好歹比以前要清晰太多了。白玄想,那些哭笑怒骂都离得很近,情绪太热烈,他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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