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6)(1 / 3)
要说什么不同,徐阆想,他们的外表都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抵住胸腔,闷闷地震颤着,有些难以呼吸,但那称不上全然的难过,是苦涩的,同时却也是怀念的,这几十年的时光好似都因此化作了云烟。
白玄伸出了手,徐阆望见他露出的那截手腕上覆着青痕,像是古藤的形状,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装作没有看见,将右手背到身后去,用左手牵住了白玄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他们之间是鲜少有寒暄的,此时亦然,相顾沉默了一阵后,白玄轻轻笑了起来,说道:你是要说,我不相信你到现在还认为你能继续藏在苦海中?这激将法用得可不太妙。
站起来的时候,白玄就已经掐诀驱走了徐阆身上的寒意,徐阆揉了揉鼻子,闻言,又回忆了一下方才说的那些话,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嘴上忍不住辩解道:走投无路了嘛。
白玄不置可否,待徐阆站直后,他将面前的凡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你还是回了昆仑,用了我留在你肩头的印记,看到了我留下的卷轴,按照我所说的,去了后殿,见到了珺瑶。白玄的唇齿间含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他缓缓说道,当初是我让你留下来的,也是我让你走的。徐阆,你原本可以选择不淌这趟浑水,做你想做的事情。
既然你都知道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再说这种相当于马后炮似的话了。徐阆失笑,还有,倘若你心里没有一丝想让我留下的念头,又为何要留下印记,为何要留下卷轴?
白玄和徐阆对视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摇了摇头,说道:那就不提这个了。
就在此时,那望不见尽头的天际,忽然传来了吹箫之声,清越高昂,穿过层层迷雾,落进徐阆和白玄的耳中,按理来说,苦海能够吞没一切,这箫声不该传到此处,除非是
白玄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说道:是日神。
徐阆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迟来的疼痛,既欣慰,又觉得可惜,欣慰是欣慰武筝无事,可惜是可惜他们终究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而武筝从梁昆吾口中得知此事,也知他去意已决了。
日神一曲,能穷尽天地,响彻九霄。白玄放轻声音,说道,我也仅仅只是从旁人的口中知晓此事,不曾听过她吹箫,算起来,她应该已经有几千年没有主动为谁演奏过一曲了。我记得两千年前,有个神仙在宴席上要她当众演奏一曲助兴,结果差点被她击碎了神格。
箫声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徐阆听着,忍不住问道:究竟是哪个神仙如此大胆?
白玄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答道:月侍。
柳南辞?徐阆顿时愣住了,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白玄却没来得及对这件事多做解释,因为,在他话音落下后,箫声渐缓,另有一道琴音融入其中,它并未夺过主导权,而是选择了应和,尽管如此,恐怕也没有谁会将它忽略。
这是柳南辞。白玄启唇说道,曲调低切,尾音绵长,他们两个是在为你饯行。
虽然别的我说不上来,不过,关于武筝和柳南辞,我对他们的过去确实不算了解,但至少在我与他们相识后,我应该比你更了解他们。徐阆凝视着白玄,笑道,他们不止是在为我饯行,还在对你说,你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知道,并且,这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如果不是这样,曲中的转音就不会如此激越,那一点微乎其微的颤音也不会如此悲凉。
这一曲,象征着开端,也象征着结束,在白茫茫一片的苦海中回荡,经久不散。
、作别
箫声, 琴音,渐渐地停了。
片刻后,兽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掉转了方向, 不再虎视眈眈地盯着徐阆和白玄,它们开始互相撕咬起来,赢家就踩着败者的头颅往上攀爬,一个接着一个的, 很快, 一座高楼就落了地基, 层层堆叠,不断朝着更高处攀援,试图逃离这无尽的苦海,也不知道疲倦。
徐阆曾在石台之上瞧见过这景象, 然而, 在昆仑之底瞧见这景象,又是另一种感觉。
不止是这些凶兽, 徐阆和白玄也明白, 昆仑正在缓缓地消解,所以它们才要逃走。
徐阆支着一条腿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索性席地坐了下来, 冰面虽然只有这么大, 不过却很结实,即使被染成黑白交织的海浪变得汹涌澎湃,它也并没有挪动半步。
他将手指藏在宽大的袖中,食指和拇指轻轻碰了碰, 喀哒,喀哒,发出轻微的声响,怪不得没什么知觉,他暗自寻思,因为大半个手臂都已经化作了白骨,只剩了一些皮肉神经,藕断丝连地缠在那里,随着他的意念勉强活动着,苟延残喘着,是弥留之际的一点挣扎。
随即,白玄也掀起衣摆,坐到了徐阆身侧。
徐阆没有说话,纵使周遭的景象无异于炼狱,潮水声缱绻,夹杂着猛兽的哀嚎,也称不上是恬淡闲适的景象,他却莫名觉得很安心,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七星不会令邪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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