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2 / 4)
那般,玄衣乌鬓,不怒而威,然而只有看入他的眼睛,才能发觉那双眸子至纯至朴,宛若万物不入其内,又仿佛千秋已在其中。
他看向某个人时,仿佛看的不是那个人,而是直取丹田紫府,窥探其修为灵力,目光如炬,洞幽察微。
可他看的也只是这些而已。
他不会明白,每一个在他眼前出现的人,除了灵根,除了修为,除了法诀几何,剑气高低,能耐厚薄,打起来过不过瘾外,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人之为人的欲望、信念、坚持与喜怒哀乐。
曲陵南看着他,忽而为千年前的青玄仙子感到难过。这样一个人,纵使你为他隐忍多少,付出多少,他亦不会感动,更加不会珍惜。
因为他不懂。
哪怕他以为自己懂了,要跨越千年,要执拗与青玄仙子的魂魄转世双修,他其实仍然不懂。
你可以谴责一个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但你无法谴责一个思维根本不在此间方寸之地内的人。
曲陵南不由想起在自己金丹初成之时,识海中所见之场景。如今她已经能确定,那是青玄仙子飞升失败,弥留之际,因巨大的不甘而铭刻入灵魂的记忆。
但即便是在那一刻,青玄仙子亦不心存怨恨,与自己娘亲的癫痴相比,青玄仙子早已明白,情之一字,求不得便无需强求。
所以她说,修炼多年,于此刻方觉昨非今是。
所以她说,修仙证道,不为天赋所缚,不为凡尘所阻,只是第一步,修清净澄明心,大悲大悯心才是根本。
她说,自己以往只是修了身,却没修心,以庞杂心证清净道,无法可想。
她是有大神通之人,故于死前,并不像世间愚妇一般纠缠爱恨,懊悔曾为左律付出的一片隐忍爱慕之心,痛恨左律心中无情无爱,白白受了自己多年照拂,却不思回报等等。
她遗憾的是,自己受了那许多求不得的苦,却没有于苦中证道,没有跳出情爱之庞杂,窥大道之澄明。
她带着这样的大遗憾而辞世,故而凭一生功力,于分一缕纯净灵魂转入后世。
她唯一的愿望,是千百年后有比自己坚韧纯良的女子,一心问道,走到比自己更高的高峰。
曲陵南从未如此刻这般明了青玄仙子,明了千年以前,曾有个与她同息共命的女子,她不是传说中开宗立派,无所不能的大修为者,她是个带着遗憾辞世的女子,而因为这点遗憾,她显得血肉丰满,活灵活现。
曲陵南挺直脊梁。
她在越过孚琛身畔的时候,分明听见他手中的青攰神器嗡嗡作响,孚琛不舍地喊她:“南儿……”
他的声音中,亦压抑着遗憾与痛楚。
一如当年的青玄仙子,一如当初的自己。
然而循环往返,终成羁勒,却非修道所为。情之一字,伤人至深,却又能于一片山穷水尽之地,给你逃出生天,获大自由的契机。
端看你如何选择而已。
骤然间,曲陵南只觉心境开阔,四下明朗,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双手,一股青中带红的灵力霎时间笼罩全身,紫府内金丹流转,与五灵之力相映成彰。
在她脚下方圆之地,慢慢地绿草成荫,又慢慢地,又一派草间绽开一片繁花似锦,宛若春日绚烂,春光明媚。
孚琛凝视着曲陵南柔和的侧脸,忽而觉得眼眶发热。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明白自己的心意,仿佛只需凝视她,便能心境祥和,自在安乐。
青攰神器嗡嗡作响,孚琛用力一按,方止住它与曲陵南之间心脉想通的颤抖。
场上一应高阶修士皆面露异色,此等灵力波动,柔和深厚,已非金丹修士所能为,然若曲陵南已突破金丹期,为何却天无异象,亦无雷劫?
“这是青玄功法进阶,”青攰忍不住对孚琛道,“这小娘皮倒是悟性好得紧,便是当年青玄仙子亦未有如此纯粹的五灵之力。”
孚琛目不斜视,默默地握紧青攰神器的刀柄。
与此同时,左律万年无波的脸上却难得现出激动神色,他毕生修炼成痴,青玄功法又是他心底秘而不宣的情结,见此光景如何能不心痒?左手一伸,忍不住就要把曲陵南抓过来端详个仔细。
然而他出神入化的天心功法尚未触及曲陵南衣角,就觉寒光大盛,孚琛反手一劈,青攰神器将他的灵力整个挡了回去。
左律扬起眉毛,孚琛冷冷道:“你想害南儿走火入魔?”
左律收回手,皱眉道:“我只是看个究竟,不会害她。”
“不行,南儿此刻不能惊扰,”孚琛盯着曲陵南,哑声道,“你我之约,亦相应推后,待南儿运息完毕再说。”
左律奇道:“我们若要打,完全可划下结界来打,何必等她?”
孚琛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许她因我,再有半分差池。”
左律向来无所顾忌,皱眉道:“你既然如此在意,当初又为何要算计于她?我想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为何要如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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