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诀别情含恨饮毒酒(1 / 2)
话说正是夜里,桃香公主一个噩梦惊醒。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情绪,便听见外面有人尖叫。便立刻起身和薛寿山前去查看。
只见后花园的池子里漂浮着一个女人——她已经死了。只穿了一身寝衣,面朝下浮在水面上。薛寿山比桃香先一步赶到现场,赶紧捂住她的眼睛道:“别看。”一众家仆赶来,几个胆大的把那女尸给打捞上来了。死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身子上还有些余温,面容也可辨认。居然正是闻香。
桃香花容失色,正看着薛寿山不知该说什么好,却见圣上和皇后从侧面厢房里出来。看见闻香死状,圣上脸上表情明显不悦,正要审问薛寿山,却又见薛家夫妇姗姗来迟。
圣上冷笑道:“正好,都来齐了。这倒是怎么回事?”
看见这骇人尸首,薛老爷脸色一白,跪下道:“是臣家风不严,圣上亲自光临寒舍,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等他说完,圣上大手一挥道:“先不说这个。这闻香公主乃是朕认下的干女儿,朕看薛寿山人才出众,便想许配给他做妾,开枝散叶。怎么现下死了?你可能给朕一个交代么?”薛寿山脸色苍白,跪拜在地道:“臣实在不知。臣方才和公主一起就寝,并没有出来。”
这时,圣上身边贴身的一个小太监上来,手上还捧着一只香囊道:“皇上,此乃奴才方才在池边找到的。”桃香一看那香囊,恨不得即刻昏死过去。薛寿山从不喜欢佩戴任何东西在身上,因着不方便活动。桃香却给他绣了一只香囊,他便天天佩戴在身上。那太监手上的东西,正是桃香给的香囊。薛家上下一看,皆是脸色大变,就连薛寿山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香囊是什么时候被拿去的。
圣上脸色阴沉,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寿山道:“你还有什么辩驳?”薛寿山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圣上道:“朕知道你为了巴结公主,故意想冷落闻香。但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闻香虽然是战败的俘虏,却也是朕亲自认下的干女儿,亲自赐给你的美人。你怎敢这样像杀一条狗一样地杀了她?”
薛老爷颤抖着身子爬过来,桃香看着他,眼泪都快流干了,心里不禁隐隐作痛。虽说平常和他并没有太多交集,对于他的印象也就是个不苟言笑老当益壮的大将军罢了,但眼下他像狗一样地爬过去,似乎苍老软弱了很多。薛老爷不住叩头道:“皇上明察,皇上明察!这闻香乃是老臣杀的,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便是。我一把老骨头,早就没什么用了。寿山还年轻,还望皇上千万莫要错怪了他。”
没想到,圣上并不吃这一套,只是大手一挥,叫身边伺候的太监先把薛寿山押送到一旁的柴房关着,明日押送回朝堂上受罚。桃香不住哭喊,也并无作用。
桃香并不死心,一路跟着皇上走到侧面厢房。皇上并不看她,只是背着身道:“孩儿,回去睡吧。”桃香跪倒在地,哭道:“孩儿如何睡得着?父王不是说允许寿山请辞么?他对您并无二心,并且还想着怕您仍然疑心,主动请辞。”皇上凤目圆睁,怒道:“朕素来宠你,你千万不要得寸进尺。不就是个驸马么?你年轻貌美,这孩子生了,父王母后替你养在宫中,父王亲自再替你择婿。”桃香哭着抱住他大腿,企图像小时候一样用眼泪软化父王的心:“我不要,我只要薛寿山。父王开恩呐!”便一股脑弯下腰去磕头,全然不顾已经笨重的肚子。皇上却只是心一横,把头一扭,进屋不见。
桃香哭着跪了一夜,又冷,膝盖又疼。只希望父王可以回心转意。大抵,她也忘了君无戏言吧。
次日一早。薛寿山被五花大绑地押送出来。薛家夫妇也跪在其侧为其求情。圣上稳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昔日美丽的花园俨然已经成了冷酷的朝堂。一小太监端着一碗酒水上来道:“薛少将,此乃皇上赐你的酒水。你先饮了,再上路吧。”桃香一看那酒水,便觉得一定有问题。薛寿山只闻了闻,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扭过头,长长地看了桃香一眼。
桃香捏了捏拳头,冲到薛寿山身边跪下道:“父王,这是女儿最后一次求您。”皇上却只是托腮不语,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一时间心如刀绞,桃香只觉得血往上涌,趁着那太监放松,一把抓住那白瓷碗,把那酒水饮了一半。皇上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切,唬得站起身来,抱住桃香。那桃香早就七窍流血,浑身如撕裂一般疼痛。“痴儿!痴儿!”皇上抱着她痛哭起来。桃香却只是借着最后一口气扭头看向薛寿山。
薛寿山不顾什么尊卑礼教,上前从皇上手里抱过桃香。那裙裾之下已经一片猩红,酒水有毒,桃香已然命悬一线,孩子也难以保住。眼前的人的脸越来越模糊,桃香挣扎着伸手捧住他的脸,薛寿山哭得情难自已,恨不得自己替她去死。悲痛不已,只能模糊地喊着“公主”二字。
“不要叫我公主,”桃香疲惫一笑,手也无力,缓缓垂下,疼痛感反而不那么显着了,只有一片虚无,“叫我娘子吧。”
真是:
香消玉殒深情断,空留公子叹无缘。
此生已有共淋雪,也算有幸得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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