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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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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没有几天日子了,你不要这样对他。”

裴樱冷声道:“那要我怎样?”

“他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临死之前想见你一面。你能不能,能不能叫他一声爸爸,他要是知道你肯认他,走也走得不留遗憾。”

叫爸爸,那是多么久远奢侈的梦想。从前在学校,在李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设想,假若父母在世她会是怎样?会像李心雨那样自信从容吗?会像欧阳菲那样常耍小性子骗父母来哄吗?她明明是八岁之后才丧父丧母,可是莫名总觉得一辈子无父无母。他们已经死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一辈子就是永远再不会有。

过了二十年,都不记得曾经叫过人爸爸,叫爸爸妈妈,那是什么感觉?

裴樱恍然道:“爸爸,我都不记得曾经叫过别人爸爸。”

裴美心道:“你还记不记得教你画画的丁骋老师?”

“怎么会不记得,当年我因为拜到丁骋为师,心雨还在家里发过一阵脾气……”后来李天祥进进出出与裴美心不对付了好些天,如此一来,丁骋收她为徒,竟然……

“丁骋就是你哥哥。”

裴樱苦笑一声:“哥哥,原来我还有个哥哥。舅舅那么多年一直没来省城看过我,是不是一直也知道?”

“起先不知道,大哥大嫂过世我为了接你来省城,才跟他说了实话。”

裴樱呓语道:“怪不得,怪不得那几年他一直都不来看我。”

“阿樱,你不要怪他们,千错万错只怪天意弄人。你爸是清华美院的教授,你的身份……实在不好公布……但他心里一直都很内疚,所以才叫丁骋去找你……

“天意弄人?”

“我们真是没办法,他有妻有儿,身份摆在那儿,心雨她爸又一直介意这件事,我也不敢背着他带你来……”

“那现在呢?现在李天祥就不知道了?”

裴美心往沙发上那人身上瞧,淡淡道:“你父亲病危……再不来,以后……就没机会了。”

裴樱也回头看一眼丁至恒,咬牙望着裴美心,涕泪四流,心碎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他病危,你不会回来,也根本不会再来找我?”

裴美心在国外起初颠沛流离,语言不通,后来好不容易辗转到达美国安定下来,也尝试过背着那对父女联络国内,每次无疾而终被李心雨哭闹一场作罢。其实若真的打听到她的消息,她也不知如何向她交代。若不是在报纸上看见丁至恒病危的消息拼着与李家父女决裂的危险回了国,大概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见面。但这话不经大脑说出来,竟又伤了裴樱,怕她生气,她急切解释安抚:“这两年我们在国外过得也不是很容易,心雨的病一时三刻都离不开人,天祥又一直管着我,我又怕你恨我……”说着自己也觉理由十分牵强,转而哀求道,“阿樱,那些事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你父亲时日不多,已是过了今天不知有没有明天的人了,你……”

裴樱泪眼模糊,撇了丁至恒一眼,牙根一咬再不多瞧裴美心,推门往外去。

裴美心又想追上去,丁至恒在沙发上急得浑身发颤,喉咙里“嗬嗬”咕哝,裴美心又只好退回来照看那人。

丁至恒控制不住自己,整个身子都在不停打战,一双眼睛却似死不瞑目一般死死望着裴樱。

裴樱闭了闭眼,任泪水溢满脸庞,终究还是拉开门踏了出去。

☆、 命运

裴樱闭了闭眼,任泪水溢满脸庞,终究还是拉开门踏了出去。

秋风萧瑟,暮色四合,清华别墅前一条清幽小路上,旧矮墙上爬山虎探出一蓬又一蓬。裴樱踉踉跄跄,她寄人篱下,无父无母,如今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却被她抛在身后。

暮色下的五道口,霓虹初上,人群熙攘,裴樱如行尸走肉一般淹没人海,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孤独,似天地间唯她一人,无处可去。

她进了地铁,肿着眼睛,木着脑子任人挤来挤去,快到站时,手机响起来,她接了,却是陈巍。

陈巍长话短说,他已来京,裴樱的案子早已了解,如今赔偿款已下,陈巍代为领取二十万现金已带过来,如何转交?裴樱约他在公司“宿舍”楼下不远的咖啡厅见面。

她从地铁口出来,找到那间咖啡店,陈巍已在里头恭候多时,见她进门,举手示意。

裴樱坐过去,侍者围上来,她点了一杯焦糖。

陈巍从桌下拿出个纸袋,推过去:“给的现金,没有你的证件不好给你存卡上,你数数。”

裴樱打开纸袋一看,里面两扎砖头一样扎实的百元大钞,她抓了一捆放在桌上,那样沉重。她这一生还从未见过数额如此巨大的现款,却是用她十年青春,母女情分换来的。

开放的咖啡卡座,隔壁有人端着咖啡侧目,陈巍示意她收起来:“明天还是存银行里吧。”

裴樱点头,一如既往向他道谢,但她今日实在无力与人应酬,这便有气无力向陈巍告辞。

陈巍瞧她双目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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