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1 / 3)
还有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
这就是他对那一夜全部的印象了。
也是那时候太年轻了,没顾及到后面的事情,被追到断崖边的时候才知道绝望。
本能的反应让聂秋侧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击,磨得极快的弯刀从左肩斜斜地砍下去,几乎划过了整个背部,最后堪堪停在了右侧腰际。所过之处鲜血横流,皮开肉绽,好像就差一点就能够把整个背部都削下来,劈开血肉骨骸,将人砍成两段。
他痛得视线模糊,脚下一滑,坠了下去。
连云山高耸入云,断崖深不见底,又无捷径能下去,那群人在悬崖边上观望了一会儿,只看得见底下黑得像张血盆大口的深渊。
纵使是最凶恶的贼寇都感到胆寒。
所以他们没有找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这底下这么深,人落下去肯定是活不成的。
就连聂秋也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一切到此为止。
明明背上是那么痛,痛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明明断崖的风声是那么的利,几乎要在他的身上划出口子,明明正向着深渊堕入,但是聂秋却清晰地感觉到手腕上有一丝一缕的痒意,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地蹭过了那块皮肤。
是师姐留下的刀穗。
聂秋霎时清醒过来,反手拔出饮火刀,狠狠地插入崖壁中。
刀锋与石壁摩擦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溅出了零星的火花,一瞬间照亮了幽暗的崖底,也照亮了崖壁上虬枝丛生的怪木。
聂秋感觉到有树枝划破他的皮肤,强硬地撕开了脊背上原本就很深的刀伤。
鲜血或许在不断地流出,汗水从额上滑落,濡湿了他的眼睛。
他的手脚发软,可还是不肯放手,紧紧地用那只颤抖的手握住了饮火刀。
刀柄是冷的,刀身是冷的,是金属的温度,但上面却流转着火焰似的华光,浅浅的,好似也为他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黑暗中,少年向深渊的更深处滑落。
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风声,虫鸣声,全都绕过了他。
聂秋模模糊糊地想到,他必须得活下去。
他是沉云阁的关门弟子,也是仅存于世的最后一个弟子了。
若是落入了黄泉,途经三生石的时候遇见了其他人,他又怎么敢面对他们?
细长坚硬的饮火刀嵌在石壁中,不断带着他下沉。
最后颤颤巍巍地,喀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聂秋登时失去了缓冲的余地,直直地坠了下去。
砸在崖底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可能都碎了,吐出一大口血来。
清脆的声响不是他的幻听,而是他的骨头真的断了几根。
聂秋大口大口喘息着,极力将喉头的血咽了下去。
头顶的夜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是漆黑一片,好像张巨大的帷幕。
他匍匐着向崖壁挪去,用手肘一点点地拖着动弹不得的身体前进,最后硬生生忍着剧痛,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靠在冰冷坚硬的石壁上,昏了过去。
这只是他落入悬崖的第一天。
后来的日子,若是晴天,他就得靠嚼那些野草野花来汲取水分。
若是山间下了大雨,那便是最好的。
聂秋仰着头,张口去接从空中落下的雨珠。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山中的雨,怎么尝都有股血腥味。
咽下去,就像饮下了血一样,火辣辣的,灼烧着腹部。
他用雨水填饱了肚子之后,这才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这连云山的悬崖高而险,他如今落入了崖底,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这还是其次,首先得先把一身的伤养好。
幸好聂秋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体健康,虽然伤的重,或许也有内伤,但至少他能够感觉到外伤在渐渐结痂,皮肉重新长好。
饮火刀断成了两截,和含霜刀一起被他放在了旁边。
至于饮火的刀鞘,在聂秋落下山崖,情急之下拔刀的时候不知道落在哪儿去了。
他艰难地伸出手臂,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刀身的断口。
从此之后,只剩含霜,再不饮火。
雨下得越来越大,逐渐盖过了聂秋心中的声音。
他不遮不掩,仰起脸,任由雨水打在他的面颊上,在眼窝处聚成一汪小池。
聂秋原本不愿意再去回想往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汶五。
那个年纪与他相仿,总喜欢找他切磋的人。
聂秋和汶五经常切磋,有时候聂秋赢了,汶五叫他一声师兄,要是汶五赢了,就是聂秋叫他师兄,一开始还会抵赖,后来两个人渐渐混熟了之后也不生分了,该叫的就叫。
要说他们是怎么混熟的,契机其实就在一个雨天。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和今天一般大。
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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