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te很快就赶回来了。他几乎是推门而入,带着傍晚时分独有的、混合着尾气与微潮空气的寒意。
他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程汐的脸。灯光下,她脸颊和眼周的红肿似乎比视频里更明显了些,眼皮也浮肿得像吸饱了水。他眼底瞬间涌上浓重的心疼和担忧,伸出手想碰触,却又在距离她脸颊几公分的地方硬生生顿住,指尖微微蜷缩,最后只是虚虚地拢了一下她的肩膀,连一个实在的拥抱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不慎的碰触会加重她的不适。
程汐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微抿着唇,有些不自在。她从未在任何一个恋人面前,像现在这样狼狈、病态。脸颊灼热又紧绷,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不清。偏偏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本该是对视觉感官最挑剔的年纪,看着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嫌弃,只有毫不掩饰的焦灼和担忧,那担忧浓得几乎要滴下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体己话,公寓的门就被人笃笃敲响了,力道沉稳,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们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门口,交换了一个带着疑问和一丝警觉的眼神。程汐走到门边,足尖无声地踩在地板上,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外面站着的人,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居然——
是言溯离。
她指尖在冰凉的门把上停顿了一秒,还是转动,拉开了门。
门甫一打开,言溯离高大的身影便裹挟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几乎堵住了门口的光线。他穿着一件质料上乘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领口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熨帖的定制衬衫,强势依旧。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程汐的脸,看着她明显红肿的皮肤和浮肿的眼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随即,他的视线才如同例行公事般,扫向站在她身后的dante。
出乎言溯离的意料,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摆出任何防御或挑衅的姿态,甚至没有试图挡在程汐身前。他只是安静地站在程汐旁边,略微靠后半步,微微垂着眼帘。那张过分精致、近乎阴柔的脸庞上,不见丝毫锋芒。
言溯离的目光快速掠过,却在他颈间顿了一下,虽然没看太清楚,但这东西……一个男人戴这种玩意儿?言溯离的眉皱得更紧。当目光不经意间与言溯离冰冷的审视相遇时,dante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局促与不安,随即又像受惊般迅速垂下,对着程汐轻声叫了句:“姐姐。”,几乎是坐实了言溯离心中对其“小白脸”或者说“玩物”的判断。
言溯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这男生的轮廓,竟然和白璟烨有几分神似。只是眼前这个,更年轻,轮廓线条也更柔和些,少了几分白璟烨那种温润中带着的世家子弟的持重,反而透着一股尚未完全褪去少年气的青涩,或者说,孱弱。
言溯离愣了一瞬,随即心底涌起一股复杂而极其不快的情绪。他的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盯着程汐,查到她和一个哥伦比亚大学的大学生同居在这间逼仄的公寓里。他原以为这个所谓的“大学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可现在亲眼看到对方的脸,那种和白璟烨相似的轮廓,让他心底的怒意和不屑几乎同时炸开。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谬——程汐竟然会选这么个货色?一个连自己女人都照顾不好、甚至还需要她养着的大学生?
他的目光扫过公寓内部,眼神里满是挑剔和轻蔑。逼仄的空间,廉价的家具,墙角堆放的书本和杂物,空气里混杂着咖啡和某种廉价洗衣液的气味。这一切都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他的认知——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本该住在俯瞰中央公园的顶层复式,出入有专车接送,被顶级品牌精心呵护的程汐,竟然委身于此?和这么一个……连像样的住处都提供不了的穷学生,挤在这么个鸽子笼里?连点像样的生活品质都谈不上。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她那张脸。今天他的人汇报说她独自去了诊所,显然是不舒服。而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呢?在她最不舒服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她的脸肿成这样,他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她身边,享受着她的照顾,甚至连安抚她痛苦的能力都没有!言溯离几乎是瞬间就给dante打上了一个“无能”且“吃软饭”的标签。这种男人,凭什么拥有她?连白璟烨那种至少懂得用金钱和资源去“养”着她的伪君子都不如!
“你找我?”程汐率先开口,声音因为过敏引起的喉咙不适而有些沙哑,打破了玄关处僵持的沉默。
言溯离的目光终于从dante身上收回,重新聚焦在程汐脸上,那凌厉的审视稍稍缓和,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一种掺杂着愠怒、不解,以及几乎是本能的心疼。他刻意忽略了旁边的dante,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的脸怎么回事?”
他的关心来得直接而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意味。程汐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可能激化矛盾。她略微侧身,用身体语言不着痕迹地将dante挡得更靠后一些,语气尽量平静:“一点